留在N市的,除了還在上學的學生,大多是中老年人。
因此,衛渡隻要戴好口罩,到處轉悠便很安全。
他在N市待了整整一周,多方探查,總算鎖定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
很幸運,地方在郊外,上麵是一處果園。
為防萬一,衛渡決定先將這片果園給買下來,就是不知道錢夠不夠。
他這才想起去查看自己的銀行卡——之前接劇也好,拍代言也好,片酬都是金敏談的,衛渡從來沒有留意過數字具體是多少,日常所需都是由公司提供,也確實沒有花錢的地方。
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是有些吃驚,裡麵的數字已經有八位數了。
算算自己進圈以來的工作:一共接了兩個綜藝,其中央視的那個還是沒有酬勞的;然後就是演了一部電視劇男配,一部電影男配,再加上一份代言。
拿到手的錢竟然就有這麼多了。
要說辛苦,真的沒多少。
難怪這年頭人人都想當明星,自己大學期間起早貪黑忙活了四年,也隻賺了它的三分之一。
衛渡找了家中介,一天內就辦好了手續。
之後,又花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將陵墓的入口處給打掃出來。
在考古研究所待了近一個月,衛渡對於下墓、保存文物等工作已經相當熟悉。
日暮西沉,他背了個大號儲物包,做好萬全準備,開啟了陵墓的大門。
墓道兩側的石壁上置有煤油,可以為來者引路。
衛渡將它們點燃,踱步往深處走。
防止盜墓賊的機關,是由一位墨家大師親自設計的。
兩千年過去,它們依舊有效。
火油、塞石、暗器……衛渡憑借記憶與身手,一一化解,終於進入主室。
這地方設計之初是一座陵墓,經過修改之後,倒更像是一座小型宮殿。
所謂的主室,便類似於這座小型宮殿的大廳。
它麵積極大,幾乎占了整個陵墓的五分之一。通過主室,可以去往任何一個石室。
陵墓深埋於地下,自然漆黑無比。即便四周的牆壁上皆有火光,也沒辦法與研究所考古時所用的強光燈相比。
微弱的光線下,衛渡站在主室的中央,環顧四周,觀察著每一道室門。
他戰死的那一天,距離改建這座陵墓的時候,也有五年多了。
五年多的時間,足以模糊記憶。
自己今天進入陵墓,隻需要找到那個盛放著他們三個人約定的箱子所在的墓室即可。
至於放有上古傳說以及九國曆史的各個貯藏室,自己實在沒必要進去。
一旦開啟墓室,讓氧氣進入其中,就必須立刻采取各種保護措施。
他一個人,自然沒有那麼多的心力。這件事,還是之後留給研究所來做。
“應該是這一個。”
衛渡打開牆上的機關,石門緩緩升起。
點上火光後,一個木製箱子出現在眼前。
兩千年的時光,即使室中隔絕了氧氣,木箱也早已被腐蝕得厲害,甚至難以用肉眼辨彆出原來的顏色與材質。
衛渡右手一碰,雪白的手套便被染得不成樣子。
開箱之後,三份竹簡整齊地羅列其中。
衛渡先給它們噴了氧化抑製劑。
然後,他拿起最左邊的那一份,那是屬於他自己的。
按照他們當初的約定,每個人應當在上麵寫下一個秘密,一個心願。
分彆從竹簡的左右兩側開始寫,心願從左往右寫,秘密從右往左寫。
但是衛渡手裡的這一份竹簡,上麵赫然隻有一句話,是從左往右寫的——
“願天下再無戰事,百姓安居樂業。願衛渡之名,傳於後世。”
這與說好的不一樣,但他並沒有違反三人的約定。
因為這句話是用簡體字寫的。
既是心願,也是秘密。
衛渡將自己的竹簡放進背包裡。
其他的東西可以交給研究所,這份竹簡可不行,會暴露身份。
隨後,他拿起最右邊的竹簡,那是屬於李宜年的。
打開之前,衛渡自言自語道:“當初,咱們說好將這件事告知於子孫,待到千百年後,由他們來完成這個約定,將這裡的一切公諸於世。”
“隻可惜,我沒有後人,君上也沒有後人。”
“你應該是有血脈流傳的吧,但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他們一直沒有前來。”
“那麼,這個約定便由我來完成。”
按照李宜年的性情,心願那一項,大概率也會與天下百姓有關。
竹簡上雖沒有署名,但先前已經出土了一封李宜年的手書,兩相比對,再加上年月,專家們自然能夠確定是李宜年的字跡。
如此一來,便可作為正名的證據。
“抱歉,我想你怎麼也不會料到,我會在兩千年後,來窺視你當初的秘密是什麼。”
衛渡緩緩打開。
“願四海歸一,天下安寧。”
“其實我沒有嫌棄衛將軍。”
衛渡微怔。
心願果然不出所料。
但秘密這一欄……衛渡差點笑出聲來:這算什麼秘密,我早就知道了。
不過當年,李宜年表麵上的確很嫌棄自己。
嫌棄自己出兵太頻繁,在外的日子甚至比在朝還要多;嫌棄自己不夠圓滑,明明可以通過小輩拉攏一些貴族勢力,偏偏不肯;嫌棄自己的兵製改革太徹底,不給貴族留一點麵子;嫌棄自己非要養一頭鷹,還經常帶在身上……
最初的笑意過後,衛渡斂起嘴角,慢慢合上竹簡,將其放回原處。
回憶起故人往事,難免略有悵然。
原地平靜了數分鐘,他看向中間的那份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