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泓明仰頭:“衛渡哥哥?”
衛渡看了看他,好像是在作答,又好像不是。
“不會太久的。”
“短則三五年,長則十年,戰爭一定可以徹底結束。”
顧泓明聽了一拍手:“等到那個時候,皇兄,我,衛渡哥哥。咱們是不是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衛渡笑道:“那個時候,殿下便不再是小孩子,大約該出宮建府,娶妻生子了。”
顧泓明皺了皺眉。
“不要!我不要出宮建府,也不要娶妻生子!再說了,皇兄都還沒娶妻呢!”
不覺已到了軍營。
士兵紛紛衝著兩人行禮,衛渡抬手,道:“去把雪鹿帶過來。”
顧泓明仍在繃著臉。
衛渡蹲下來,笑道:“殿下總有一天要長大的。長成大人,就不能再任性了。很多事情會身不由己,讀書是其中一種,分離也隻是其中一種。”
顧泓明不能理解道:“一定會分離嗎?難道就不能不分離嗎?皇兄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隻要他說可以,不就可以了嗎?”
衛渡道:“即便君上應允,也總會有分離的一天。人是孤孤單單來到這個世上的,百年之後也隻能孤孤單單地走,不能帶上其他人。”
“那就死後也葬在一起!”
顧泓明認真道:“這樣子的話,就可以一直不分離了。”
衛渡聞言一怔,隨後無奈笑笑:“且不說殿下比起君上與臣,整整小了九歲。”
“殿下是皇族,君上更是一國之主,臣則是下屬。若是如此做,隻怕要被後世非議不知多少歲月了。”
顧泓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直到幾位士兵抬著裝有雪鹿的籠子進來,他才仰頭道:“那、那等我死了,就把你們的東西跟我葬在一塊兒!”
衛渡對士兵道:“放下吧。剛才的話,你們什麼都沒聽到。”
士兵道:“是,將軍。”
衛渡看向顧泓明,笑著搖頭道:“這同樣不合規矩。”
顧泓明氣得跺腳:“我不管,死者為大!我都要死了,還理什麼規矩不規矩的!”
“我說怎麼葬,就得怎麼葬!”
……
“這裡是不是還印著明帝本人的名字?”
一名研究所的工作人員好像發現了新大陸,立刻大聲說道。
李玄明與吳博遠聞言連忙過去。
棺槨的最北頭,還真印有三個字。隻因暴露在外,字跡十分模糊,但隱約可以分辨出“泓”字。
“真是奇了。”
李玄明難以置信地搖頭:“一座帝王的主墓室中,竟是這樣的擺設。”
他想起衛渡對哀帝的態度。
哀帝二字由衍明帝所定,這件事確實讓一些人猜測兄弟倆關係並不好。
然而,史學界大多數人還是認可他們二人間的手足之情的。之所以定下哀帝,純粹是因為當時大多數的聲音如此。
這間墓室的發現,卻似乎說明:明帝心底裡並不是個重規矩的人——
無論哀帝與戰神在明帝心裡多麼重要,都沒有在自己的棺槨旁邊刻上他們名字的道理,當時豈會沒有異議?
何況,箱子裡的東西,看起來很像是哀帝與戰神的私人物品。
難道真如衛渡很久前在《發現大衍》節目上所說的,衍哀帝之所以被定為哀帝,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隱情?
“發什麼呆呢。”
吳博遠奇怪地看了好友一眼,剛才就在發呆,現在又在發呆。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可是衍明帝顧泓明的陵墓啊。
“先看完箱子裡的東西吧。”
吳博遠走到印有衛渡二字的箱子旁,一邊繼續查探一邊道:“這樣離棺槨相距不足一米的箱子,裡麵總該有點……”
話說到一半,吳博遠忽然愣住。
“這個是……”
“畫像?”
他小心翼翼地將底下的絹本畫拿出來,雙手開始顫悠,聲音也逐漸尖銳:“放在印有戰神名字的箱子裡,這、這該不會是……大衍戰神的畫像!?”
不能怪他激動。
古代人物像的保存非常之難,能夠流傳到現在的少之又少。而關於大衍王朝,至今沒有發現過任何人物畫像。
“原來早在大衍時,絹本的製作就已經十分嫻熟了,這是新的發現。”
吳博遠感慨著,他並不敢立刻打開,而先要對畫像進行處理,以防止其被毀壞。
旁邊,衛渡不自覺攥了攥衣袖。
他在世的時候,大衍流行兩種畫法,一種為寫意畫,一種為工筆畫。
寫意畫,顧名思義,畫師在作畫的時候,會忽略目標的外在真實性,隻注重內在精神表現,著重表現神態與抒發畫師本人的意趣。
反觀工筆畫,則以寫實為主,追求還原作畫對象的真實感。
若這是一副寫意畫,就完全不必擔心,因為它注定不可能與自己有任何相似。
但如果是一幅工筆畫,長相接近或許不能說明什麼,可是同名,再加上自己之前表現出來的種種,這實在是……
很快,畫作處理完畢。
吳博遠緩緩打開。
衛渡的喉結也隨之滾了一滾。
作者有話要說:日常求一求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