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春江漣漣,
女兒情絲繞紅燭,
隻聽得,
乍乍作響,
隻聞得,
歎歎聲息。
郎啊郎,盼來歸,卻不想山水路迢,
哎唷。
終是夢裡聚散……
白水江上,一條花船上,半抱琵琶的歌女操著甜美的嗓音,唱著這首歌謠,本是首哀哀戚戚的盼夫歸來的深閨怨曲。
因著被歌女加快了彈奏的速度,倒變得朗朗上口,她倒不是想如此,但這花船之上又有誰願意訴訟衷腸呢?酒肉穿腸過,唱曲兒隻是佐酒的配菜而已,不過是尋些樂子罷了。
一曲唱罷,酒桌上的公子哥兒們無不拍手叫好,更有人攬了歌女過來,伸手調戲,一時嬉笑怒罵,好不開心。
卻唯有一人靠著船欄,懶坐在一旁,盯著江麵發呆。
“謝少?想什麼呢?”
一名身著紫色綢緞薄衫的俊俏男子用折扇敲了他的脊背一下,並端了一杯酒過來:“上好的桂花釀,還不趕緊碰一杯?”
謝弄文回過了神,他煩躁的揮手:“走開,彆煩我。”
紫衣男子疑惑,這人今日怎麼轉了性了:“咦?這可就奇了,雖說往日你也不怎麼沉溺聲色,但這酒……可是萬萬少不得的,今日找你是來圖樂子的,你怎地就跟那曲兒裡唱的深閨怨女一般了?”
“行知,你不知道?謝少如今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另一穿靛藍色綢衫的男子調侃道:“正值新婚,心早就飛了,正在想他家裡的小娘子呢。”
那紫衣男子聽後,便更覺無意,坐到他身旁:“我當是什麼呢,女人而已,家中養著便是,怎能妨礙我等快活呢?謝少如此,可不仗義啊。”
謝弄文哪能聽得進那人的話,他現在滿腦子都想的是,回去該怎麼跟秦清交代。
今日看書看到一半,便覺無聊,想著去府門外的大樹下坐坐消消暑氣,正好也能等娘子回來,誰成想卻剛好見這兩人尋來,他們一人是縣衙公子顧行知,一人是同安當鋪的少爺王棟。
他本想躲著,卻也來不及了。
唉,平日裡就他們三個關係最好,在一起廝混的時間最多,人家巴巴的找來了,豈有不接待之禮,本想著府裡喝喝茶隨便一糊弄就完事了,那兩人卻非要拉著他去城裡。
說是租了一艘船,署夜悶熱,趁著江風習習,為他在船上擺宴,慶賀新婚,既這麼說了,自是不能推脫,便跟著一同去了。
來了才知,他們居然租了一艘花船,還請了妙音娘子助興,謝弄文一看便愣著了,這簡直是不想讓他活啊,最後被硬托拉拽著上了花船,直至花船開到了江中,才放開了他。
一聲聲嫋嫋歌音,現如今對他來說就是娘子手裡的雞毛撣子,一句一雞毛撣子,抽的他哪還有心情去聽,隻好看著江水生著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