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工部不用說,前工部尚書跟一個老道用紀彬的方子做出夏日冰出來。當時是瞞得很好,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加上這次的蒸汽船,已經讓工部垂涎若渴。
可也沒有戶部那麼急著要人。
紀彬彆的不說,掙錢的本事可太厲害了,除了掙錢之外,他對物價的估算,對很多東西的前景都能琢磨得差不多。
他們戶部也是有那麼多信息才能算出來,但紀彬沒有那麼大的消息來源,可每次都能把事情預估得很對。
如此良才,誰不想要。
這人若是來了戶部,那他們戶部也不摳門了啊,哪個地方想要撥款,肯定立刻給錢。
至於最後的翰林院謝閣老,這還用說嗎。
謝閣老也算是朝堂中最了解紀彬的人,估計比新皇還要了解。
可他們都通通都失敗了。
就算是新皇,也是靠著強行的詔書讓紀彬稱為合格的編外人員。沒辦法,誰讓他是皇上啊。
紀彬哭笑不得,他不在汴京,當然不曉得朝堂這些爭論,不過聽著就亂精糟的,估計當皇帝也沒那麼輕鬆。
管他呢,反正他現在隻要好好建船廠就行,跟之前還是一樣啊。
還是孫旺家店鋪,孫旺看著他們來回走,甚至下了決心∶要不然我撥個廚子過去,在海太城也開家小店麵,你們也不用辛苦跑過來了。''
還能這樣?
紀彬剛想拒絕,覺得這樣太費事,可孫旺卻一拍手∶對啊。我現在就開分店,反正有紀彬兄弟在,以後這裡的生意一定會好起來!
說起來海太城可是一個店鋪都沒有,否則他們這群人也不會來興華府吃飯。
紀彬把拒絕的話咽了下去。
也行,孫旺要是在海太城開分店,反正他天天光顧,總比自己做飯強,他那細碎的廚藝,不用提了吧。
再有從汴京來的這群人,手裡也都有錢。開就開吧!
紀彬還能跟孫旺說話,其他人都在埋頭苦吃,明顯要被這味道鮮得吃掉舌頭!人間竟然有如此美味!
這飯菜也太好吃了吧,若是這店在汴京,肯定天天高朋滿座!
不過也隻有在海邊,才能吃到這麼新鮮的食物,沒辦法!
但紀彬卻想到什麼,新皇給了他那麼大便利,他不能什麼都不回吧。
紀彬拜托孫旺裝幾百條最好吃的海魚,又從家裡冰鋪買來十幾萬斤的冰,又雇了船,直接運著幾百條深海魚深海海鮮送到汴京!
他也來一次一騎紅塵妃子笑!不對,一船海鮮皇帝樂。
雖然接的稀碎,但大家明白意思就行了!
紀彬如此做事,自然因為看出新皇的真心,那位真的想讓他把造船司收拾出來,所以才給這麼大便利。
他就用這船興華府特產,做個小小的回報。
畢竟新皇都給了八十萬兩銀票,還是走的私庫,他還點海鮮,不為過吧?
這次從興華府回海太城,又帶回來孫旺跟孫旺家的廚子。
其實孫旺本人都沒想過這麼快開分店。
但看看邑伊縣的生意,再看看興華府的生意,早開分店早好!他們家可以的!
於是海太城就有了第一家食肆。
雖然這間食肆不如興華府的大,甚至還不如邑伊縣的豪華,可也算開起來了。
還留了個手藝極好的廚子和兩個夥計,也是孫旺家親戚,三個人的小食肆成本也不高,這讓從汴京來的官員們,又刷新了對紀彬號召力的認知。
但不管怎麼樣,他們這群人吃飯問題徹底解決,孫旺家食肆的菜品也多,連吃一個月都不會重複!
現在有了鬥誌,還有了美食,大家動力更足了。
屬於船務司的官署在建,之前隱下去的碼頭同樣在修繕,紀彬兩邊都跑,難得閒下來。
可這一閒下來,其他地方的信件就等著他處理。
先是引娘的信,引娘信裡說了蔡運家想用她設計的琉璃瓦,可心裡又有點忐忑,所以這幾日打算再試驗一下,確定沒問題就用上。
然後是狼大狼二。這兩個花了長篇幅來寫。
之前紀彬引娘去汴京的時候,狼大狼二還經常在身邊。
等他們兩個從汴京回來,它們就不怎麼回家了,偶爾回來一次也是急匆匆離開。好像有事情一樣。
不過他倆很忙,見他們也沒瘦,也就沒管。
引娘這次回來倒是發現不對勁,正好狼大回來,還叼了家裡的雞腿要走,自己被引娘拉回來。
狼大委屈得很,但還是帶著引娘過去。
去的地方,自然是紀文山的一個矮山洞裡。
還沒靠近,引娘就聞著一股腥臭味,往裡麵一看,裡麵綠油油的眼睛死死盯著她,還好狼大及時跳上前嚎叫兩聲,還用頭推操那頭引娘不認識的狼。
這才讓引娘躲過危險,這狼引娘絕對不認識!
但她仔細一瞧,發現那頭狼護著幾頭小狼患!
這小狼患明顯剛出生沒多久,當初紀彬撿回狼大狼二的時候,都比這狼患大。
引娘不敢置信地看著狼大,開口道∶你的?
那狼大跟著紀彬引娘時間長,自然能聽懂一些,歡快地繼續嚎叫。
好家夥。
原來失蹤這麼久,是神狼患去了!
既然狼大的孩子都看了,狼二的孩子也被狼大帶過去。
隻是那邊的母狼更凶狠些,根本不讓引娘靠近。
引娘也不會故意過去,但心裡已經明白了。
如今狼大狼二也差不多五歲,早就是壯年狼了,不過前幾年一直在家中養著,他們出去也就是覓食,更多時候還是吃家裡。
它倆還粘著他們,一直沒出去尋找配偶。
這次他們去汴京,差不多用了半年時間,隻要紀彬引娘不在家,狼大狼二也不在家的。
這半年裡又正好是狼的□□期,從懷下狼患到生下來,周期隻要六十天,算著時間,這狼患估計差不多一兩個月,正是需要公狼時間。
所以紀彬引娘回來,狼大狼二也隻是到家看看,又繼續陪老婆孩子了。甚至還從家裡順雞腿給老婆吃。
不愧是你們,狼大狼二。
引娘當然不會吝嗇這些雞腿,隻是覺得好笑。
不過也沒在紀文山待太久,帶著孩子的母狼還是比較凶的。
再說她跟紀彬早就說過了,把狼大狼二撿回來純屬陰差陽錯,但他們的後代是不能養了,不是他家養不起,而是狼也有狼的習性。
讓他們自由長大或許更好。
引娘把這件事寫下來寄給紀彬,倒是讓紀彬笑了下。還以為狼大狼二有什麼事,原來隻是有寶寶了。
說起來狼也是一夫一妻製,而是生孩子次數也不會多,暫時可以不用限製。
紀彬知道引娘的處理,也覺得不錯,讓它們自由長大也行。再說紀灤村再往西有大片空地,足夠它們生活的了。
看完引娘的信,就是汴京江南船運上的了。
從七月初三船運出發,如今已經有十幾天時間,路程還沒走一半,但有些情況已經被上麵的紀舸寫信發了回來,還寫了沿途那些貨物好賣,又寫了交易的貨商們什麼性格。
這些東西寫得非常更詳細,倒是讓紀彬挑挑眉。看來紀舸真的用心在做。
其實這些東西,他隻吩咐了從軍中退下來的兵士,也就是現在的護衛隊長柳行幫忙記著。
兩邊一對比,就知道這些記載是否真實。
不過紀彬把兩人的信都拿出來看看,下意識感慨,雖然角度不同,可寫的東西確實差不多。這自然如此,以柳行跟紀柯都紀先生的尊重,肯定會如實記載,甚至還怕自己記的不詳細,寧可多花些筆墨。
也就是柳行識字不算多,用的詞彙不會紀柯多而已。
算著時間,等到八月十號,這批貨就能到汴京,到時候有平老板接手,他也就放心了。
頭一次船運,時間是短些,以後就可以慢慢跑長路線。
平老板也寫信過來,說汴京那邊鋪子已經準備好,專門買宿勤郡的貨物。
因為紀彬還有宿勤郡率先發起送棉衣的倡議,現在宿勤郡的名聲在汴京很好,有這個名頭就會有人進來。
不過平老板還是相信,靠著紀彬家的酒跟刺繡,才能做長遠生意。
而他家的酒跟刺繡,還有鄧杉家陶罐,荊高莊絲綢,都是極好的商品,一定能大賣的。剩下也就是寬慰紀彬,並且期待賺錢的話了。
紀彬看著平老板的信,就能想到他有多樂觀。
剩下就是江南的信了,江南揚州徐家,徐三公子經常跟紀彬通信,這次想問的是,紀彬家的珍珠繡海貝繡,能不能送點到江南,讓他也試試賣得好不好。
這有什麼難的,自然可以。
正好現在已經七月,等到八月振生運送棉花去江南的時候,正好可以帶過去一點。
不過徐三公子的信又寫了內容,那就是浙東方向,有人已經研究出來,怎麼在他們本地種棉花,而且骨朵長得很好看。
估計用不了多久,江浙這邊也能種起棉花。
剩下的事徐三公子沒說,但也是給紀彬提個醒,其餘顧家,景家也差不多在說棉花的事。基本上意思就是,如果浙東也能種棉,那以後對宿勤棉的需求就會大大減少,雖然還需要,但不用那麼多了。
紀彬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心裡也感激他們提前說起這件事。
不過紀彬卻是不意外的,每一個植物都有其發展規律,再加上優良育種,往合適的方向培育,浙東那邊遲早都種起來。
隻是質量高低的差彆。
反正紀彬到現在也認為,還是邊域那邊的棉花棉絨最細膩,最柔軟,這跟各地的土質氣候都有關係。
但不管浙東那邊質量如何,影響宿勤郡是肯定的。
這也是紀彬不讓大家盲目種棉的原因。
棉花價格遲早會回落,雖然再往後也會是較貴的農產品,但總不會貴到現在這般離譜。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種經濟作物還會受限製。
之前紀彬跟邑伊縣棉農們商議的是,誰家種了多少棉花,就要再種多少糧食。但到底隻是私人發起的倡議,難免有人為此謀利,根本不管這些。
說句大實話,官府說,都不一定能阻止人謀利,更不要說私人的倡議。
而且這種做法並不能讓人少種棉花,隻會讓更多的商戶們大批購買良田,從而普通百姓手裡的田地都被買走,若是買不走,還能強買強賣。
當時紀彬提出,也隻是暫緩這個進度而已。
想到這,給新皇的書信裡又添了一條,紀彬那個時空的古代,也鼓勵種經濟作物,什麼棉麻染料,都是鼓勵種植的。
但所種的比例可比紀彬說的一比一要少得多。在明史上記載,大多比例應該在五或者十比零點五。
也就是說,種五到十畝地糧食地的時候,可以種半畝到一畝的經濟作物。這些都能很好抑製百姓為了謀利荒廢農田。
雖然現在情況還不嚴重,但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這封信寫完,紀彬目光又回到浙東種出棉花的事上,這也就說明,以後的利潤會越來越薄,在這三五年內回到正常價格。
不過紀彬也好,詹明也好,重心已經不在棉花上麵。他們二人早就知道這種暴富長久不了。
隻是紀彬要跟引娘說一聲,讓她邑伊縣的時候,提前跟商會棉農棉商們說要一聲,千萬不要盲目擴張,否則肯定會有損失。
相信通過他們商會,宿勤郡的棉農棉商們很快都會知道,這樣以後降價也好,減少土地也好,大家都有心理準備。
不過浙東的試驗田今年才種出來,大麵積推廣也要一兩年時間,這個時間裡,足夠大家消化這些消息了。
這些事情處理完,最後則是詹明的信。
詹明也是紀彬合作的老朋友了,他這段時間一直不在春安城,而是在之前西邊商路的朋友家走動。
算起來他也兩年沒走那邊商路,肯定要再聯係一下。甚至押送棉花的事都交給了振生。
去年振生做得還不錯,沒出什麼大亂子,今年照樣可以交給他,那振生雖然做事多了,掙的錢也多了,自然開心。
隻是詹明表弟楊炯徹底沾不了詹家的光,他家又送了姓楊的表弟過來,這個表弟倒是謹言慎行,今年可以跟著振生打打下手,看看能不能用。
至於詹明跟西邊商路的朋友們走動,也還算順利,誰讓詹明的名聲也很響亮,雖然不如紀彬,可在春安城也算數得著了。
眾人還都知道,詹明好友紀彬手裡握著多少作坊,這些可都是好用的貨物啊。到時候拉到西邊,豈不是更能賺一大筆錢。
靠著紀彬的關係拿到物美價廉的貨物,也是很好的選擇。
這生意路都是越做越寬敞。
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紀彬詹明的生意再往上走,也沒人會觸黴頭。
紀彬早就說過了,他不管這些人心裡怎麼想的,隻要麵上過得去,好好合作就行。他又不是跟每個合作的人都交朋友。
紀彬知道詹明那邊一切順利,也就放心了,至於棉花收獲紀彬也不用操心。到時候冰鋪歇業,管事徐傑林豪都能幫忙,還有管家林博在,振生也能過來。
更重要的是,家裡還有引娘。
引娘如今的能力還有什麼信不過的。
家裡生意一切都好,不管水運還是西邊商路都在穩步進行,紀彬也隻是回了幾封信,然後更加專注海太城的事。
因為新來了很多人,船務司的人員配置基本已經齊了。
雖說他們的辦公室還是沒牆壁吧,但大家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子了!
早上從官府客舍醒過來,需要文書辦公,那就在客舍完成,不需要的來先朝船廠舊址幫忙一起蓋房子,而且自己部門的房間,還能自己選磚塊花紋,隻要不破壞整體結構,那都可以。
大家做了那麼多年的官,當了那麼多年的小吏,還是頭一次感受從無到有的快樂。
而且新皇特意挑的年輕人過來,這裡每天都熱熱鬨鬨。
紀彬看著手裡的人員。
如今的官辦船務司,一共有二十三人。
也用紀彬自己熟悉的行文寫下來。
其中船務司司長紀彬,統管內裡所有事宜,官居正三品。
船務司主簿一人,主管政務,後勤,從三品。下有三名屬下,四個小吏,分彆是七品,不入流。
協理中台一人,主管技術人員,正四品。協理左右中郎兩人,算是技術部,正五品。下有兩名屬官,六個小吏,分彆是七品,不入流。
不入流就是連從七品都不是,民間也有喊八品的,但不入官府係統之內。
再接著便是左右校尉,江誌烏革,兩人允準抽調本地兵士各十人,護衛船務司安全。但現在船務司房子都沒建起來,也就沒正式抽調。
再加上一個還沒有正式任職的李家主,這要紀彬自己認命。他的意思是,自然要塞到協理部,這裡都是技術大佬。
這些人也就是紀彬的手下了。
要說紀彬最重視的,肯定是最先過來的三位工部,現在不能說工部,而是協理部的三位大佬。他們現在都穿這窄袖衣裳,褲子挽起來,指揮兵士們把之前看到的海底小船撈上來呢。不僅他們三個期待,李家主也期待啊。
他們四個技術大佬早就達成共識,而是李家主對船隻的了解,也讓他們刮目相看。
四個人看著海底沉船被撈上來,都想看看前朝的船是什麼模樣,說不定有可取的地方。前朝雖然朝廷昏庸無度,這船隻技術還是可以的。
協理部的大佬們隱隱知道紀彬想要的是什麼,那就是蒸汽機放到船上,在劉鐵匠打造器皿的時候,他們這才抽了時間關注船隻。
但是越看越有意思。
這船隻上的技術,不必魏如之前沉迷的馬車技術差,甚至他還想動手試試,萬一能改進呢。
等海底沉船被撈上來,不少人都去圍觀。特彆是海太城的百姓。
天啊,他們都是海太城土生土長的人,都不知道這海底還有寶藏呢!怎麼紀彬一來,什麼都撈上來了。
可紀彬瞧著這船眼前一亮,立刻看向李家主;這船隻的模樣,是不是能日行二百裡那種?這船隻船頭很尖,線條流暢,以紀彬貧瘠的船隻知識,也能看出來其作用啊!
那李家人激動得要哭出來∶對,對,就是那種。
雖然坐的人少,但可以作為先鋒船,我先祖書上記載明明已經失傳了啊!現在南軍國有的百裡船都是試著航行,還有諸多問題。
這二百裡的船一出來!豈不是直接仿造就可以用了?!
不錯,他們這麼久的打撈還是有用的。
這不就撈出來前朝家底了,怪不得前朝船廠的人寧願沉船燒船廠也不留下來。竟然是如此寶貴的東西。
這就是好的開始啊。
都有二百裡的快船了,其他船隻還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