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回去車裡, 阮甜一路瞥江璟佑的臉色。
坐在駕駛座的人神情無異，手裡扶著方向盤，專注路況。
須臾，她清了清嗓子：“我也不是故意沒和你說, 隻是……”
“嗯, 忙, 我知道。”他一點頭，率先接過她的話, 阮甜語塞。
“…………”
“這些小事情，我怕說出來傷感情。”阮甜討好道，江璟佑注視前方，沒什麼表情扯唇笑。
“可真貼心，我的甜甜。”
“…………”這人今天陰陽怪氣的, 阮甜決定閉嘴，放棄解釋。
隻是車子一路行駛，瞧著四周卻是去他家的方向, 換做從前阮甜可能不覺得有什麼，現在這種氣氛，她莫名有點害怕。
阮甜鼓著勇氣再度開口：“去你家乾嘛？”
恰逢紅綠燈, 車停下，江璟佑忍了一路，忍不住氣笑了，偏過頭來看她：“你說呢？”
“…………？”阮甜茫然。
“是、是想……把我關起來打一頓？”她害怕猜測, 話音怯怯落地, 江璟佑氣得不輕，冷笑一聲。
“對，沒錯, 讓你長個教訓。”
“…………”
阮甜這下徹底安靜如雞，縮在副駕駛不敢說話，好在車程短暫，很快駛入車庫，兩人下來，江璟佑按電梯上樓。
指紋輸入，大門隨之打開，撲麵而來的卻是一股飯香，空氣中彌漫著肉類烘焙和迷迭香的味道，阮甜探頭望去，客廳旁邊那張餐桌上，不知何時，擺著滿滿的菜肴，其中就有她最愛的牛小排。
剛下班，早已腹中饑餓，阮甜肚子饞蟲瞬間被勾起，腳下蹬掉鞋子就換好進去，看著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不太敢相信。
“你怎麼弄的？”阮甜眼睛睜得圓圓問。
上麵的菜還散發著熱氣，明顯是剛做完不久，她轉動腦袋四處打量，想從江璟佑家裡抓出一隻田螺姑娘。
“好早前就和你說過，要請個阿姨到家裡做飯，今天是試工第一天，想讓你過來嘗嘗合不合口味。”江璟佑跟在她身後，慢條斯理倒了杯水，不急不緩說。
阮甜一聽，想起自己這一路的“惡意”揣測，更是心虛，不由垂下眼，小聲嗶嗶。
“對不起江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了。”她認錯態度一貫良好，知錯就改，一般說完某人就消氣了。
阮甜等待三秒，頭頂卻許久沒聲音，她偷偷抬起眼皮往上看，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眸。
阮甜表情停頓一滯，江璟佑終於出聲，大發慈悲赦放她般：“吃吧，待會涼了。”
拋開先前的種種壓力不談，這頓飯是極其好吃的，菜的口味鹹淡剛好，極大程度發揮了食物本身的美味，作為家常菜來說健康又舒適，阮甜放下筷子，窩在椅子裡心滿意足。
“我宣布這個阿姨合格了！”
她吃開心了，把之前的不愉快都拋到了腦後，自以為事情已經翻篇。
“行，那之後就讓她每天過來做飯。”
“咦。”阮甜捧著自己專屬杯子喝水，反應過來，眨了眨眼，“那以後我都到你這邊吃飯……？”
“你不是覺得公司食堂不太合胃口。”江璟佑一臉淡定自若。
“但是每天中午來回跑……”阮甜遲疑。
“沒關係，可以叫阿姨早上做好打包，我上班順便給你帶過去。”他口吻隨意如常。
阮甜腦中展望了下每天的專屬小灶，可恥的心動了，她僅憑著最後一絲良知在拉扯。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
“不麻煩。”他又露出了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樣，喝了口水，好整以暇擦手，“與其讓彆人每天給你送愛心便當，不如我這個正牌男朋友來，你說是吧，甜甜。”
“…………”阮甜被他最後那聲輕柔溫和的甜甜叫得頭皮發麻了，她內心警覺不妙，危險信號響起，飛快抓起手機想要開溜。
“那個，時間好像不早了，我媽還在家裡等我吃飯呢，我先回去啦。”
“叔叔阿姨不是去鄉下小住了嗎？”
糟糕，家裡的事情他了如指掌，阮甜飛快想著其他借口。
“那個，阮司可能今天要回來……”
“哥哥應該不介意你晚回去一點吧。”這人絲毫不要臉叫著，阮甜內心想著阮司要在場聽到了估計又得大發瘋，下一秒思緒被拉回來，瞅著對麵男人凝視著她漆黑的雙眸，大罵自己這種時候也敢開小差。
她仰起臉衝他熟練露出討好乖巧笑容。
“那我幫你洗碗？洗完再回去。”
“不用，家裡有洗碗機。”江璟佑好整以暇看她，黑眸蕩開點笑，柔聲叫，“甜甜，過來。”
阮甜被他攬在腿上親時，都沒反應過來，怎麼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氣息交纏含弄，熱得她大腦迷糊，江璟佑手裡攬著她的腰，另隻手扶著她後頸，力道不輕不重，卻也不容她後退。
阮甜被親得昏昏沉沉，舌根隱約發痛，稍微往回縮了點，被他揪住輕輕咬了口。
她唔了聲，攬著他脖子的手鬆開抗議，身體被調轉了個方向，雙腿分開變成了跨坐的姿勢。
曖昧得令她頭昏腦熱。
不知道親了多久，濕熱的氣息蔓延往下，阮甜嘴巴得以喘息，身體卻輕顫得更厲害，縮著肩膀想躲，反而讓脖頸間熱意探入更深。
“唔，江璟……”阮甜有點迷亂，可憐兮兮喊他，承受不了這過度的刺激，小聲央求，“輕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觸到了他，麵前的人動作陡然僵住，江璟佑臉埋在她頸間，深呼吸，氣息炙熱綿長。
阮甜被他抱在懷裡，迷迷瞪瞪，大眼睛茫然帶著水意，憑著本能問了句：“不親了嗎……”
話音落，身體騰空而起，江璟佑輕鬆托著她往裡走，唇重新俯下來，落下深吻。
“親，再親一會送你回去。”男人嗓音已經被熏然成暗啞低沉的音調，含糊不清覆在她耳邊，難言的誘人，阮甜被勾得魂不守舍，身體陷落在柔軟大床上，重新承受他落下的吻時，已經天轉地旋一片空白。
落地窗外天色一點點暗沉，墨藍色天邊隱約有幾顆星子亮起，室內溫度燥熱，江璟佑替她把衣服拉下來，手指探到背後整齊扣好時，阮甜才遲鈍睜開眼睛，借著昏沉光影，努力打量麵前的人。
兩人都很淩亂，衣服揉皺成一團，微喘著氣，身體緊貼著沒鬆開，滿腔似火的熱被迫人為中止，他克製壓抑地抵著她的額頭。
阮甜手還貼在他衣服裡麵，底下腰間的力量緊實柔韌，覆著薄薄一層肌肉。
她手臂往裡圈了圈，抱著他，有點鼻音：“確定不繼續了？”
頭頂傳來一聲淡笑，隱約聽見無奈歎息，他偏頭下來輕柔親了親她的耳朵，含著笑：“你哥會不會打死我。”
“啊？”阮甜茫然抬頭，感覺到他的吻又輕落在臉頰，聲音溫柔呢喃，“還沒結婚呢，再等等。”
“…………”
回去車上，阮甜也還沒想明白，江璟佑怎麼會是老古董。
難道他們那個年代，隻有結婚後才能發生親密合法關係？可是他們也就相差五歲。
她想不通，思來想去隻能把原因根結在阮司身上，她有個威嚴霸氣的哥哥。
她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仇大苦深陷入思索中。
江璟佑偏頭不著痕跡打量了眼副駕駛的人，自出來到現在，她就繃著一張小臉不說話，表情嚴肅似乎在思考人生。
他反思著是不是今天太唐突，尺度超過了界限，嚇到她了。
車內莫名安靜，過了片刻，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
“那個……”
“那個……”
對視一眼，他們又不自覺笑開，江璟佑清了清喉嚨：“你先說。”
“我忘了。”阮甜無辜單純眨眼，“你說。
“……”他失笑，默了幾秒，才溫聲開口，“今天嚇到你了？”
阮甜大力點頭，可不是，簡直和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讓她捉摸不透，措手不及。
江璟佑沒想到答案真是如此，他沉默須臾，出聲：“是我沒分寸了，你彆介意，下次不會了。”
阮甜聽完，緩緩眨了眨眼睛。
呃，她倒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的理解顯然有誤差，阮甜絞儘腦汁，試圖挽回：“呃，我沒介意。”
“？”江璟佑轉過臉。
阮甜眉頭緊皺，腦中爭鬥許久，才偏過頭，小心翼翼看他：“那個，你是不是很怕我哥哥啊……？”
……？
莫大的屈辱過去，江璟佑才勉強從中找出理智，分析她話裡邏輯。
很快，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盤，似乎漫不經心問聲：“你以為今天是因為你哥哥才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不是嗎？”他反過來把阮甜給問懵了。
江璟佑好笑，待車在紅綠燈前停住，才好整以暇看過來，盯著她，黑眸在夜裡無聲劃過窗外霓虹光亮。
“甜甜，你要記得，你是你家人捧在手心裡的珍寶，也是我的，所以你值得一切最好的對待。”
“我當然確定，你是我要牽手走一輩子的人，但是未來這麼長，你才二十二歲，誰能保證以後不會出現比我更討你喜歡的人，比如今天那個小方。”
“我不想你以後因為這些事後悔。”
他話語說得很平靜，甚至帶了幾分隨意，阮甜心底仿佛變成一片沼澤，莫名鬆軟塌陷下去。
“可是我愛你啊，哪怕以後有萬分之一的概率我們分開了，回想今天，我也隻會覺得愛情美好。”
“為了還沒發生的猜測推翻現在，是不是有點浪費大好時光了。”
“而且，我一點也不喜歡小方！”阮甜大聲說道，“這幾天沒和你說隻是覺得這種小事情不值得提到你麵前，他在我心中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在作者筆下，路人甲從來都沒有和主角碰麵的機會。”
她說得認真鄭重，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仿佛在做著什麼重要宣誓。
江璟佑嘴角緊抿，緊盯前方，手中方向盤左打，拐進一條無人小路。
他解開安全帶，附身過來吻她。
一場情潮陷入另一場情潮。
不帶欲望的吻比起先前卻更加輾轉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