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說方女士手裡那根報廢的手鏈了,江池注意到後不由張了張嘴:“媽,這手鏈是限量款……”
方宗玉聞言低頭看過去,“啊呀”了一聲,這才注意到自己把鏈子攥斷了。
不過旋即,她道:“沒事沒事,沒緣分不強求,快看那邊,江小先生快登頂了!”
方宗玉聲音裡充滿驚喜和興奮,頭一回發現原來這樣的攀岩戶外項目也能看得叫人那麼緊張刺-激。
江池趕緊看過去,就見江城轉眼間的功夫就已經登上了坡頂,此刻正回身往下走了。
周圍的教練同行紛紛感慨:“厲害啊!這兩人都成功登頂了!!許立也算是挑戰成功自己了吧!”
“那個明星是誰?居然有這麼專業的水平?!真看不出來!”
“光是剛才那個翻越,技巧和經驗都缺一不可,那個明星看起來很年輕啊,要是玩戶外有那麼久,應該圈內有點名氣了,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你能聽過所有人的名字?你沒聽過不代表人家沒名氣,說不定就是低調呢?”
“也是,要不是許立這次非要挑釁人家,還真看不出來這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你們彆廢話了,快看!要趕上許立了!”旁邊的教練驚歎。
許立就在和江城相隔兩三米遠的平行另一側,更清晰地感覺到江城逼近而來的壓迫感,他咬緊牙關,心下不可避免地急躁起來。
江城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仍舊是保持著原來的節奏勻速往下,一步一點,非常穩定。
許立其實在登上坡頂的時候就有些力不從心了,他本應該在那個時候稍微休整調節一下呼吸、緩解緊繃的肌肉,但他眼睜睜看著江城就在自己的腳後跟緊逼上來,他不能接受被江城反超,隻能硬著頭皮立即返程。
“沒什麼懸念了,那個教練贏不了江小先生。”江楷開口。
方宗玉愛聽這話,立馬彎起了眼睛。
“那人的節奏已經被打亂,開始心急浮躁,用力也過於集中在上肢力量上,很快就會疲軟,恐怕連返程的一半高度都完成不了。”江楷看向坡道那邊的兩個人,微眯起眼,“隻要江小先生繼續按照他自己的節奏來,彆受影響,贏下挑戰不是什麼問題。”
江楷的聲音清晰傳出,周圍的教練同行都沒有反駁,他們自然也看得出來,許立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像是印證江楷的話一般,雪坡那頭,兩人才折返了三分之一不到,江城便超過了許立。
許立滿頭都是汗,江城超過他身旁的時候,甚至還能聽見對方粗重的喘息聲。
江城同樣有些氣喘,但比起許立先前為了速度而過度的消耗,他的體能消耗完全是在預計之內的,加上他的路程要比許立更短、他的攀爬更偏向於技巧上的省力,兩人之間的優劣差距越發明顯。
江城看了他一眼,兩人目光交彙的下一秒,江城便直接超越了過去。
許立呼吸一重,既有一種不甘,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如釋重負。
但他還是想再拚一把。
他緊了緊手裡的冰鎬,隻調整了短短幾秒,又繼續往下。
然而就在他往下尋找落腳點的時候,雪坡下的雪道忽然鬆散,幾粒雪珠子往下掉。
許立沒有注意到,他往下一踩,頓時那一片雪道被踩鬆開來,好幾塊散開的雪團冰石足有拳頭大小,撲簌簌地直往下砸!
整個館內瞬時一片驚呼,就見許立一時間沒有踩穩,頓時整個人往下重重一掉,旋即又被安全繩往回一扯!
一拉一扯間,許立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在空中懸空,被繩子旋轉纏繞上!
而江城在許立的下方,那些砸下來的冰石就在他的斜上方!
所有人都驚呼出聲,即便有頭盔的保護,但被冰石砸中仍舊是可怕的風險,還有底下的安全人,同樣有危險!
許立陡然被懸在半空,不受控製地撞上雪坡,即便如此他還是第一時間急急提醒吼道:“小心落石!”
幾乎就發生在電光火石的刹那間,所有人看見許立踩空,幾乎就肯定了江城會被砸中,都紛紛趕緊跑向那邊去。
結果沒想到,江城和他的安全人卻像是早就有所防備一樣,可能僅僅是提前了一秒動作,但這一秒卻讓他們將將躲開了大塊的碎石墜落,儘管仍舊有小塊的石子彈開,卻幾乎不受影響!
簡行策躲開的同時連忙抬頭去看,就見江城也正著急看過來,兩人對視上後不約而同地鬆下一口氣:“沒事吧?”
“沒事!”江城回道。
他一注意到頭頂有細碎的、不正常的雪珠滑落下來,就立馬轉動身體往旁邊側避,隻是還來不及開口提醒,下一秒頭頂上方的大塊落石就砸了下來。
江城第一時間就調整好了自己的身位,沒有受到許立那頭失控旋轉的安全繩影響。
他立即抬頭看過去,就見許立被安全繩索纏住,整個人在空中來回晃蕩,儘管他極力想要穩住身體的平衡,卻仍是不受控地撞上雪坡,有頭盔防護的額頭也都撞出血來。
江城看向下方的簡行策,喊道:“我去幫他!”
“注意安全。”簡行策點點頭。
安全人和攀爬者之間要儘可能保持同步溝通,確保行動一致性。
像許立此刻的狀況,底下的安全人看不清上方的情況,而許立也分身乏術沒法告知安全人,於是底下的人就隻能儘可能地穩住安全繩的波動,但被纏繞懸掛空中的情況隻能靠許立自己去解決。
當然一旁已經有兩個教練同行飛快換上裝備,正要上去解救幫忙了,但還是有一段距離,隻有江城是最近的,要論支援,自然是江城最合適。
但江城也已經爬了一個半的來回,體力消耗極大,沒有人想過讓距離最近的江城去幫忙,隻擔心那樣江城反而也會被拖累。
偏偏江城毫不猶豫地上去了,看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揪了一把冷汗。
江城很快抵達了許立周邊,他看向許立,低喝道:“彆繃那麼緊,順著繩子的力道來!”
“感覺到繩子的晃動頻率和方向了麼?順著它,放鬆四肢,核心收緊,對,給它一點時間。”江城語速很快,目光緊緊盯著許立。
許立的情況確實不太好,安全繩纏繞得很是不巧,不知道怎麼的就繞在了他的胸腔口纏了幾圈,擠迫著他的呼吸,雖然不至於窒息,但能明顯感覺到呼吸困難。
這樣的情況下,人的本能就會掙紮緊張,即便是有專業資質的教練員,沒有真正麵臨過這樣的境地、隻停留在模擬訓練和理論階段的話,自救的行為很難開展開來。
所幸江城來得及時,江城的語速雖快,卻很穩,視線對望中能感覺到一股堅定的力量,叫人不由自主地去交付去信任。
許立逐漸掌握回對身體的控製,安全繩不再瘋狂抖動將他拽向雪坡,很快,江城抓住機會一把拽住慣性而來的繩子,讓許立借機重新趴回到雪坡上。
許立心有餘悸地緊緊貼在坡道上,冰鎬狠狠敲進坡麵冰石裡,固定住了自己的身體。
他喘著粗氣,臉緊貼冰麵,半閉著眼緩和。
江城也鬆了口氣,累得把自己也掛在雪坡上。
已經爬到三分之一處的□□們見狀紛紛呼出一口氣,知道危機解除了,他們停下來喊話:“還用我們上去不?”
許立睜開眼,擺擺手比了一個手勢,示意讓自己的安全人將他直接放下來。
他看向同樣趴在坡道上懶得動一根手指頭的江城,他知道自己這會兒一定很狼狽,但偏偏他嗤地笑出聲。
江城睜開眼看過去。
許立朝他伸出拳頭:“謝謝你。”
江城聞言微微挑眉有些意外,但很快,他探出拳頭和對方的拳頭輕輕一碰。
許立笑了一下,隨後便拉著安全繩往下逐步逐步降到地麵。
江城看向簡行策,比了一個手勢後,也同樣選擇直接降落地麵。
說實話,剛才那兩個意外小事件引起的驟然消耗,對他來說也是負擔極大,不可能走完全程了。
再說到了這時候,勝負也沒什麼必要。
江城不會累著自己,能偷懶即偷懶,更是直接把下降的重擔交給了簡隊。
簡行策穩穩接住江城,將人放下來。
江城一落地,蘇暖暖、簡隨之幾人就立馬圍了上來,緊張地上下打量,恨不得上下其手,檢查江城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彆緊張。”江城好笑道,他看向許立那邊,“那邊倒是真需要一點處理,這腦袋看起來不太好。”
蘇暖暖聞言下意識看向許立那頭,就見許立摘下了頭盔,額角靠近眼睛的部位被撞刮開一道口子,正流著血,旁邊教練拿著止血紗布也沒能止住。
她不由倒吸了口氣,不敢想這傷要是出現在江老師身上,那豈不是把女媧娘娘的畢設毀了?
許立看見江城下來,他暫時沒有再理自己的傷,直接一手捂著紗布,徑直朝江城走過來。
簡隨之和黃大恒皺著眉頭看他,不知道許立過來是又要找茬還是做什麼。
兩人不約而同地微微側身擋在江城身前,卻沒想許立開口:“你真的很厲害,之前是我……以貌取人,對不起。”
簡隨之和黃大恒聞言一頓,默默往旁邊挪開一小步,允許了許立過來。
江城笑了一聲,雖然他這會兒手腳都酸軟得沒什麼力道了,但他偷偷倚著簡隊還是站得很精神,至少要比許立看起來好得多。
他挑挑眉梢:“以貌取人?那我就當這是誇我了。”
許立跟著笑,很快場館裡專業護理的人員趕來,把許立接了過去,還得送許立去趟醫院,檢查有沒有腦震蕩。
江城也被星野的負責人要求去做一個全身檢查,生怕出什麼意外。
江城不由嘴角一抽,檢查的功夫還不如給他休息,他一口拒絕:“我一點事兒也沒。”
負責人僵持不下,最後隻好妥協。
人群裡不知道是誰帶頭鼓起了掌,旋即江城就見所有人都朝他鼓掌,掌聲在空曠的訓練館內回響如潮。
江城不自在地抿嘴笑,看向簡行策。
簡行策眼裡也帶上笑意,跟著鼓起掌來。
“你們不過去嗎?”江池有些意外地見自家爸媽明明先帶頭鼓掌,這會兒卻是趁著人群簇擁,往外走開。
“不過去了,這會兒時間留給他們小朋友慶祝,我們過去乾嘛呀?看到他們安全就放心了。”方宗玉搖頭說道,她笑了笑,呼出一口氣。
剛才緊張得她把手掌心都掐破了皮,心臟砰砰地直跳。
江楷也微微頷首表示讚同:“年輕人最享受這種時候了,我們就不湊熱鬨了。”
“那我過去跟他道聲恭喜。”江池道,他也是年輕人,他也要一起同喜一下。
江楷喊住了他:“你摻和什麼?你過去了我們不就暴露了?你送我們回去。”
再說了,和江池朋友的第一次見麵,怎麼能是偷摸著來的?太不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