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吧?”隊友說完又看向江城和簡行策,像是尋求一個主心骨一樣問道。
江城和簡行策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吭聲。
不感興趣的可能性有,但更大的可能或許是受到了驚擾。
當時通訊員落水,他的隊友都在打撈幫忙,那東西聽聞動靜就遊開了放棄了也說不定。
但這樣的話,應該也說明那東西體積和攻擊性都不大,否則就不是主動鬆開那麼輕易了。
江城咧咧嘴衝那人安撫地笑了笑,卻看那幾人臉色好像更差了,似乎自己這個笑容起到了反作用。
江城:“……”
一行人又縮回了帳篷裡,等待天色放亮。
在這個地方,即便是江城和簡行策,也不願意冒險趕夜路,更彆說這會兒此刻到處都是水,這麼深的積水怕是沒個幾天功夫消不下去。
畢竟雨林不像是城市,有著建設規劃過的排水係統,雨林裡隻有最原始的自然造物,積水會從土壤、岩石地貌縫隙、方方麵麵,各有各的辦法瀉去,但速度就不好說了。
他們的帳篷還在隨著水流的推動往野人穀的深處推動,江城看了眼方向,發現水流帶著他們正在靠近地圖上的其餘人所在點位,便索性任它去了。
“你覺得攻擊了通訊員的那個東西會是什麼?”江城在帳篷裡問簡行策。
簡行策道:“大鱔魚,或者是水蛇,都有可能。大概率是受到了夜裡帳篷熒光布料的誘惑才攻擊的。”
熱帶風暴帶來的強降雨讓周圍的支流都水位大漲,遠遠超出了河岸線,生活在滇緬河中的水生物出現在這裡,也不叫人意外。
水生物大多都有趨光性,對熒光布料產生興趣進而攻擊,要比主動攻擊人類更解釋的通。
大多數生物不會主動攻擊比自己體積大得多的生物,而這裡積水隻有兩米左右,再大點的魚應該不會隨便遊進來——特指某些成群結隊的、比食人魚還凶狠的牙巴拉魚——因此目標明確攻擊人類的概率不高。
這麼一想,他們還算是比較安全的。
雨在後半夜的時候停了,江城和簡行策便把帳篷的支架拆了。
用來撐起帳篷的主鋼骨有兩米多長,很有分量,正好適手,被簡行策和江城拿來作撐水的工具,比先前臨時拆的樹枝槳要好用得多。
帳篷多少有些占地方和視野,支架拆除後,剩餘的部分就被壓縮在身下,完全拆除會讓浮筒裝置也跟著散架,因此隻能相對拆了一部分。
隻是這樣也已經大大緩和了視野,而且還讓兩人多了傍身的長範圍工具,也算是物儘其用了。
江城看了一眼身後,通訊員那組也順著水流靠近過來,正朝他們揮手。
江城點了點衛星地圖上的位置示意:“我們先去找杜瑪,她離我們近。”
“好!”阿祖幾人應下。
他們見江城和簡行策人手一根鋼結構的長杆在手,立馬也有樣學樣地拆了自己的帳篷,分得了兩根鋼杆。
杠杆撐入水裡能夠觸到水底地麵處,一撐一劃,浮筒帳篷便小小地調整了方向,朝著目標地點蕩去。
他們位於整個滇緬河路徑的下遊處,水流的速度完全受到上遊降水的影響,譬如這會兒,水流速度就明顯要比後半夜的時候緩慢了許多。
江城他們要比預期更早地與杜瑪一行人彙合。
通訊恢複了大半後,阿祖這邊就聯係上了杜瑪,杜瑪他們也在發現意外情況後,第一時間打算與就近的隊伍彙合,於是兩支隊伍便在半路相遇上了。
杜瑪見幾人都平安無事,鬆了口氣:“你們沒遇到什麼情況吧?”
阿祖聞言頓了頓,搖頭:“算是沒遇到什麼情況,就是不知道隊長那頭現在怎麼樣。”
“他那邊或許遇到了些小麻煩。”江城聞言說道,“衛星地圖上的位置已經很久沒有移動過了,不是被卡住,就是遇到了其他什麼問題。”
阿祖點點頭,抿了抿嘴說道:“我們試過聯係隊長,但一直沒有聯係上,包括和隊長在一起的阿萊也沒有回音。”
杜瑪輕輕吸了口氣,這是目前最糟糕的消息了。
“我們去找他們。”她說道,隨後看向江城和簡行策,遲疑問道,“你們的話……”
她知道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是衛星地圖上的“紅區”,江城和簡行策即便是出於安全考慮要折返,那她也不能說什麼。
“我們和你們一道。”簡行策開口,“這裡已經是野人穀的腹地無人區了,一起行動比較好。”
杜瑪聞言一喜,感激地點點頭立馬應下,不管是處於什麼原因一起行動,隻要江城和簡行策願意留下來和他們一起,那無疑對他們而言是多了一層保障。
“你們跟在後麵,小心周圍的暗石和灌木。”江城對杜瑪說道,他與簡行策打算走在最前方探路。
平時有些矮灌木都能生長到齊腰的高度,現在被水淹沒,儼然就如同“水草”一樣煩人,一不小心他們的撐杆就被纏在其中。
更不提因為地勢緣故而形成的多細小漩渦需要避開。
越是往深處走,林木就越是密集,一行人還要小心避開過多的林木阻礙,行進起來十分不方便。
水上橫浮著許多被攔撞斷裂的樹乾樹枝,被浮筒擠開後又緩緩攏回了一起。
“也是奇怪,隊長他們怎麼就鑽進那麼深的地方去了?”阿祖納悶道。
杜瑪也覺得疑惑,他們有意進入都覺得行動起來很是不方便,要是水漂的話,肯定會多次撞上這些樹乾,引起注意,怎麼會一路放任地漂到這麼深的禁區裡?更彆說現在還卡在了那頭不再動彈。
杜瑪心裡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她微微抿了抿嘴唇:“不管怎麼樣,先找到他們再說。”
江城和簡行策對視了一眼,他看向水麵上橫浮的樹乾,這裡就像是經曆過了一場小型山洪後的模樣,就是不知道波風他們是在這發生之前還是發生之後漂到了附近。
隨著越是接近波風的點位,地勢開始往上拔高,積水也逐漸消退下去,逐漸能看見地表上的岩石和露出水麵的草垛灌木叢。
他們的浮筒終於被擱淺在了淺淺的積水上,再也沒法隨著積水往前漂行。
一行人從浮筒上跳下來,轉為徒步。
江城拿著衛星地圖,時刻比對他們行進的方向與波風那頭相距的間隔。
波風他們仍舊待在原地沒有動彈,雙方之間的距離一點點縮短——一百米、七十米、五十米……
簡行策走在最前麵,用鋼杆橫在胸前,壓過那些長過半腰高的密集長莖灌木,這些灌木葉片還長著鋸齒,一不留神就能在人的胳膊皮膚上劃出小小的血痕來。
當簡行策壓過眼前有一片高而密長的叢林灌木後,江城地圖上顯示的距離也縮短到了最後二十米。
“快到了,不到二十米。”江城說道,說完他下意識抬眼看向前方,腳步頓時猛地一頓,聲音像是被吞進了喉嚨裡——
隻見他們的正前方是一片泥濘的灘塗,麵積遼闊,約莫有一個籃球場大小,周圍都是發臭泥濘的沼澤區,唯獨正中間的地方像是一片巨大巢穴,周圍都是破碎的蛋殼,而波風和另一名隊員就在這些蛋殼之間,處於昏迷的狀態。
周圍蛋殼數量之多,就像是整個區域的卵生動物都來這裡產卵下蛋了一樣。
波風兩人身上、臉上、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劃傷,看上去格外觸目驚心。
杜瑪見狀倒吸了口涼氣,下意識就要往前,被江城和簡行策同時攔住:“等下。”
江城指了指不遠處橫倒的帳篷,帳篷明顯像是被什麼東西闖入撕裂過,就連周圍那一圈金屬浮筒上,都明顯有一些深深淺淺、坑坑窪窪的咬印,甚至還有一枚浮筒被咬開了,鐵皮像是炸開的花。
他低聲道:“不管是什麼東西把他們弄到了這裡,都不是好對付的。”
杜瑪順著江城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她方才站在兩人的身後,正好被擋住,這會兒被江城讓開了才看見,不由瞳孔狠狠一縮。
她目光又轉回到波風和另一名隊員身上,眼見周圍都是破碎的蛋殼,卻沒有破碎的蛋液,看起來應該是什麼的幼崽都被孵化出來順利離巢了。
阿祖不由低聲問道:“現在是安全的吧?”
“不好說。”
江城和簡行策都不約而同地原地往後退,被壓下的草叢又恢複了原樣。
杜瑪也示意所有人安靜往後退開一段安全距離。
她的祖父曾經是獵手,小時候她跟在祖父身邊長大,聽過許多祖父打獵的故事,祖父曾經告訴她,如果不小心闖見鱷魚的巢穴,那務必要小心了,母鱷不會離開它們的巢穴太遠,而公鱷卻會來“偷蛋”,甚至是攻擊捕食小鱷,所以一旦撞見鱷魚巢穴,那就意味著這附近不止有一條鱷魚。
但不論如何,她都從沒聽說過鱷魚會把人類抓到自己的巢穴,簡直就像是把人類當成了給幼鱷練習捕獵的食物和靶子。
杜瑪現在想到波風和另一名隊員身上的傷口,那些傷口大多不大不深,以至於一眼看去的時候,她以為隻是劃傷。
而現在,她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寒顫,有多少是被樹乾劃傷的?有多少又是被攻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