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青在田邊挑水, 昏倒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這個不大不小的臨水村, 他們村裡的唯一大夫、醫生,柳大夫,就住在兩間磚瓦房裡, 一間自己住著,一間作為看病的地方。
“柳大夫, 林知青怎麼樣了?”
臨水村裡的大夫是一名老中醫, 以前曾經是京市裡中醫院的醫生,後來因為家庭成分,被下放,來到臨水村裡來時, 已經瘸了一條腿, 他選擇安安心心地當一個村裡的大夫,偶爾上山采采草藥,坐在門口喝喝自己泡的茶,遠離塵囂,甚是自在。
“前些日子的傷還沒有好,身體太虛,還發著燒,大概有好幾頓沒吃飽飯了, 還不好好休息,在晚點送過來,這年輕人就要過勞死。”
柳大夫還記得林涵, 上上次頭都破掉,血流得他都以為救不過來了,沒想到人是活下來了,人年輕,本來隻要補補好好養養就行,結果又下水救人,下地耕種,本來身體就不好,過度勞累,到了承受的極限,才昏倒。
柳大夫拿著針,對著躺在床上的林涵先紮了幾針,喂了幾口葡萄糖,抓了幾幅藥,讓在旁邊打下手,他撿回來當小藥童的孩子去煎藥。
“這麼嚴重?”
“能不嚴重,這要是在慢一點,你送過來的可能就是具屍體。”
柳大夫一臉嚴肅地說著,看著外麵站著的,尤其是裡麵站著的張村長,搖了搖頭,本來他是不想管的,但是這次太過分了,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這林知青身體這麼差,你們怎麼能給人安排這麼辛苦的活?沒看到他頭上的傷口一直都沒有好?又泡了水,感染了怎麼辦?”
在這臨水村,這年輕人要是感染了,沒有任何彆的藥水,就是他也不好救啊。
“這才好了,林知青身體虧損嚴重,至少好幾個月都得好好養著。”
張大牛聽到柳大夫這麼說,心裡更加的愧疚,林知青是為了救他家鐵蛋才這麼累的,身後站在門口,過來隻是看熱鬨的村民們也是一驚,這麼嚴重?
這林知青的工作,不是村長安排的嗎?
村民看著林知青身上的金針就覺得恐怖,一邊想著,就情不自禁地看向跟過來的張村長,有些懷疑張村長是故意的給林知青安排這麼辛苦的工作。
“柳大夫,林知青什麼時候能醒?說起來這事情都怪我,以為林知青身體好了,春耕又實在是缺人手,就安排林知青參加這次的春耕,隻是那安排的地也不大······”張村長從人群裡走出來,說著,還用手錘錘自己的胸口,一臉的愧疚,十分懊惱,說到一半,發現自己說得不對,停頓了下,趕緊改口,主動承認錯誤,把事情都攔到自己的身上,“我身為村長,沒能發現村裡人不舒服,是我的問題。”
張村長這麼多年來,對村裡的形象還是靠得住的,聽到他這麼說,村民們難免順著張村長的話想,要不是春耕缺人手,村長也不會去找林知青,這怪不了村長啊,村長也是難做啊。
【不愧是玩政治的,這個張村長,心就是真臟啊,在這個世界那麼多好官裡,他可真是一股“清流”。】
433聽到張村長這話,忍不住吐槽,這話說得真漂亮,還說地分得小,彆以為它不知道,連水渠新建還有那塊田,根本就是,你這看著老實忠厚的村長特意做的,地是不大,但是這挑水,就算是個壯漢,挑這麼多的水,都得渾身腰酸背痛個兩三天,這要是原主把身板子,不得一命嗚呼。
“村長,這不怪你。”
“就是,這水渠改道,是上頭的決定,你也不知道啊。”
其他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說著,勸著張村長。
“不不,這林知青的地就交給我來耕種,讓林知青好好······”休息。
“爸!”
張村長擺擺手,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穿著碎花衣裳和灰褲子,梳著倆個小辮子腰間還挎著一個布包的小姑娘擠進來,拉著張村長的胳膊,“爸,你忘記了鎮裡的醫生說你心臟不好,不用辛苦,這地還是讓我來侍候,反正我讀書沒有天分。”
“不行,瑤瑤你得讀書,這是爸爸的失誤,這林知青病倒了,不能耽誤了田裡的事情,活不重我沒有關係······”
“張村長,你彆說了,”張大牛站出來,“林知青是因為救我家鐵蛋發的燒,那田就交給我家來。”
“大牛啊·····”
張村長還想說些什麼,就被大牛給打斷了。
“村長,我力氣大,沒事的。”
“好,大牛,到時候工分給你多算些。”
“不用了,”大牛看著昏迷不醒的林涵,傻憨地用粗糙的大手撓撓自己的腦袋,“這工分還是算給林知青吧。”
張村長又假意說了幾句,看張大牛實在是堅持,就在眾人麵前答應了打下來,其他臨水村的紛紛誇張大牛講義氣,說到時候大家一起搭把手,看到林知青身上的金針被柳大夫拔掉,喝了藥,呼吸變得沉穩,柳大夫說是太累睡著了,才離開。
沒有人發現,挽著張村長胳膊的張瑤瑤和張村長倆個人在離開,去自己家裡的路上,臉色都不大好看。
“爸。”
張瑤瑤小聲地喊了一句,眼底裡有些不甘心,這林涵怎麼這麼命大,居然還活著,有些後悔自己那天的窗戶,沒有開大一點的縫隙,沒有凍死他,今天夏天,林涵肯定還會再參加高考,他戶口一拿出來,他們家做的事情就會暴露,就完蛋了。
“沒事,有爸爸呢。”
張村長拍拍張瑤瑤的手,時間還早,急不得,得慢慢來,現在林知青得到了村裡人的好感,下手不能明著來,隻是這活是不能讓人乾了,他得想彆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