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宗琰狠狠一震,但隨即便反應過來,阮清韻嘴裡的喜歡,可能並不是對他說的。
他的喜歡......是對父親說的?
那看來阮清韻和他父親以前的感情應該不錯才對。
既然如此,後麵阮清韻又為什麼......他們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宗琰眉心緊鎖,突然沒由來的一陣心煩氣躁。
他自小被教導要端方持正,身為無漾劍宗首席大弟子,一直以來也都以此為基準行事,從不敢有過半點私心。
——這已經是養在骨子裡的教養和習慣。
哪怕被阮清韻囚禁一年之久......可現如今見阮清韻這幅情態,難免會思慮到這其中是否存在其他隱情。
不然阮清韻為何如此依賴,甚至喜歡他父親?
越來越迫切想要知道當年真相。
宗琰緩緩抬眸,對上朱肖肖微紅的眼眶:“我沒有嫌棄你,隻是需要調息鞏固修為。”
至少他現在不能將阮清韻越推越遠。
“你現在能自己睡了吧?”
朱肖肖扁扁嘴,又吸了下鼻子:“那好吧......”
他這才下了羅漢床,在自己床上躺好後,又忍不住問了句:“那......你是真的不嫌棄我嗎?”
宗琰:“......不嫌棄。”
不想再回答違心的問題,宗琰一個揮袖,直接將室內的燭火給滅了。
周遭瞬間便陷入一片黑暗,然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立即響起,感覺像是有人迅速鑽進了被窩一樣。
宗琰:“......”
早知道這麼容易就能讓阮清韻安分躺在床上......
借著窗戶透進來的月光看過去,隻見床上鼓起了一個小包。
那是阮清韻絕不會有的睡姿——哪怕宗琰以前也從未見過阮清韻入睡時的姿態,但這樣將自己全部裹進被子裡,像是尋求安全感一樣,若是以前的阮清韻......他想象不出來,以往在他麵前,阮清韻從來都是強勢且說一不二的。
現在這樣......倒像是個小孩子。
不對,阮清韻的認知中,他就是十六歲的年紀。
十六歲......
也許他可以打聽一下這個時間發生的事。
想罷,宗琰這才閉上眼睛。
說要調息和鞏固修為,這點他並沒有敷衍阮清韻。
“我會對你好的......”
悶頭悶腦的聲音傳過來,輕得仿佛沒有一樣,讓人聽不真切。
宗琰頓了下,並未睜開眼睛,當然也沒有任何回應。
............
朱肖肖是被凍醒的,腳底板冰涼。
他窩在被子裡不願意睜眼,兩隻腳丫子互相蹭了蹭,卻完全沒有任何溫度。
感覺一覺醒過來,氣溫變得更低了。
熱乎氣越來越少,朱肖肖終於無可奈何睜開眼睛,探著腦袋往一旁的羅漢床上看過去,卻發現上麵的人早已沒了蹤影,而與此同時,窗外傳來嗖嗖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外麵做著什麼一樣。
透過窗戶分析了下天光,時間好像還很早啊......
狠狠猶豫了一會兒,朱肖肖這才哆哆嗦嗦地起身穿好衣服,把兩隻手捧到嘴邊哈了口氣,然後離開床鋪到了窗邊。
大早上竟然下起了雪。
而在漫天飛雪中,宗琰竟穿著單薄的衣服在練劍。
身若遊龍,翩若驚鴻。
儘管宗琰看上去穩重成熟,可實際上的的確確是少年英姿,身材挺拔又板正,手中的劍幾乎舞出了殘影,他沒有調動靈力,而是單純在揮舞劍招,可一招一式卻處處透著狠絕淩厲,叫人不敢靠近分毫。
雪花不斷飄落在宗琰身上,卻在周身熱氣中蒸發成了水汽。
大冷的天,宗琰身上的衣服已經肉眼可見濕了個透徹,額發眉間儘皆是汗水。
直到收劍的那一刻——
隻聽嗡的一聲,劍身震動下,周圍飄揚的雪花瞬間消散成水汽,再次浸透了宗琰周身衣物。
練了這麼久,宗琰卻隻是氣息微喘。
他握著劍柄站在原地,隻覺得發泄了這一通,心底的鬱氣卻並沒有消散多少。
尤其在這大雪紛飛的日子,宗琰又想到了一些事。
他出生在寒冬臘月,生辰日正好是除夕那天,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為他慶生過,因為阮清韻說過,怕耽誤和影響大家過除夕,畢竟除夕日是所有人的歡樂,不能讓大家都圍著他一個人轉。
可笑他當時竟還覺得很有道理,所以也從未說過什麼。
漸漸地,幾乎連自己的生辰都忘了,可現在回想起來,阮清韻......他其實隻是不想給自己慶生吧。
宗琰扯了扯嘴角,那個時候他還認為阮清韻想得周到。
可如果他真的想得周到,真的有在意他,恐怕私下裡也會想辦法給他慶生一番?
可是......從來沒有過。
這時身後傳來啪嗒腳步聲,宗琰站著沒動,可下一瞬,他身上就被披上了厚厚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