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四周圍陰暗了下來。
血池的血水卻更紅,透著濃重的血腥氣。
而血水湧動的上方,則生長著一株月華色澤的小草,在月輝之下閃爍著銀光,可明明是格外夢幻的場景,配上四周圍湧動的血水,卻又變得十分詭譎恐怖,再看那株小草的時候,便無端生出一抹令人膽顫心寒的涼意來。
隨著月魂草的成熟,血池裡的血水仿佛受到了刺激一樣,湧動的更加劇烈,不斷攀高上升,將月魂草拱到了高處,而周圍源源不斷湧上前的惡鬼,也已經完全不顧其他生人,嘶吼嚎叫著,伸出利爪想要抓去在血池之上的月魂草。
柴宣這時候哪能不清楚惡鬼已經不聽他控製,他臉色一變,就要伸手去抓前麵的月魂草。
然而月魂草周圍沸騰的血水卻驟然變得尖利無比——
“嘶......”
那周圍的血水竟帶有腐蝕性和攻擊性,讓他完全近身不得。
再看嚎叫著而上的惡鬼,不斷抓撓攀咬著,一個踩著一個,隨著血池裡的血水拱衛月魂草升得更高,竟也逐漸壘成了由惡鬼搭建的高塔,爭先恐後,嘶吼瘋狂,高塔不斷崩落又搭起,儼然一副地獄而來的場景。
隻是月魂草周圍的血水不僅能對柴宣帶來傷害,對惡鬼竟也是如此。
一碰即融,化作血水養分,再次將月魂草拱衛到了高處,由底下看,就隻見血水逆流而上,漫天都被染紅了一般。
所有人都震撼地看著這一幕,從心底而出的恐怖心悸,讓他們忍不住顫栗而生懼。
“這這......這到底是什麼......”
柴宣也隨著血水升高,見那群惡鬼不斷瘋狂湧向月魂草,距離越來越近,便祭起手中舍利子,那舍利子原本是淡金的色澤,現在卻隱約透出了血紅色,然而威力不減,舍利子一出,周圍的惡鬼瞬間嘶嚎著退了不少。
剩下的惡鬼雖也不少,但也不像之前那樣密密麻麻了。
柴宣冷哼一聲,咬咬牙,也朝著月魂草而去,手中的舍利子在他身前豎起了一道屏障,幫他抵擋了月魂草周圍帶有腐蝕性的血水,可是那血水實在威力強大,屏障不斷發出滋滋的聲音,柴宣手裡的舍利子竟也開始縮小。
正在這時,對麵突然躍起一個白色人影。
元溟踩著惡鬼搭起的高塔,也快速靠近了月魂草。
靡靡梵音響起,淡金佛光抵擋開來,月魂草周圍的血水湧動得越發激烈,仔細聽,竟仿佛聽到鬼聲嘶嚎。
猶如萬千惡鬼猙獰著慘叫,震得所有人耳朵發疼。
而被血水拱衛在中間的月魂草,卻越發銀光閃爍起來。
柴宣心底猛地一震,月魂草即將要成熟!
不止是他,就連被元溟佛光梵音暫時擊退的眾多惡鬼,也重新變得更加騷動起來。
月華灑下,一束銀光投入血水。
瘋狂湧動的血水竟猛地一滯,下一瞬,被血水拱衛在中間的月魂草驟然光華大盛,竟是已經生長成熟!
“月魂草是我的!”
柴宣見狀厲吼一聲,五指成爪,猛地朝月魂草抓去。
而對麵幾道黑影閃過,也朝著月魂草而來,其中一隻惡鬼張大了嘴,咬向了柴宣的手,結果被柴宣擰斷了脖子,但隨即,便有新的惡鬼補上,想要阻止柴宣靠近月魂草。
惡鬼也想占有月魂草。
不止是柴宣,元溟也遭受了惡鬼的攻擊。
定睛一看,竟然有一個身形嬌小的鬼王,在驅使著這些惡鬼。
這鬼王比之前見到的任何一個惡鬼都要強大,也懂得隱匿,現在竟才暴露出來。
比起柴宣,顯然這個鬼王對惡鬼的驅使能力更強。
前仆後繼的惡鬼擋住了柴宣的去路。
失去了驅使惡鬼的能力,柴宣抵擋惡鬼顯得有幾分吃力。
然而元溟對惡鬼的克製要強得多,眼見元溟距離月魂草越來越近,幾乎到了伸手可摘的地步......
“元溟!你師父的舍利子還想要嗎?!”
柴宣猙獰著神色,猛地將手中的舍利子拋出。
舍利子在半空綻放出刺眼的光華,逼退了靠近柴宣的惡鬼,表麵卻慢慢開裂,出現了裂紋。
元溟神情驟變,一時間滯在了半空。
而趁此機會,柴宣已經比元溟更加靠近了月魂草,他眼裡不禁閃爍著激動興奮的光芒......是他的了,月魂草即將是他的了!隻要將月魂草吃掉,他就是當世最強的人,不生不死,永生不滅......
在柴宣看來,元溟必然是要去奪回舍利子的。
可是當他的手伸向了月魂草,卻仍有一隻手伸向了月魂草。
抬頭一看,竟是元溟!
柴宣瞬間瞪大了眼睛,隨即反應過來和元溟纏鬥。
“元溟!你難道不管你師父的舍利子了?!”
元溟向上看了眼裂痕越來越多的舍利子,眼底閃過悲痛,又向下看向跌坐在金鐘罩裡的人,下頜繃緊,瞬間又朝柴宣拍出一掌,柴宣吐出一口血,隻覺得元溟實力之強,再這麼拖延下去,他必輸無疑!
不禁慌亂道:“元溟,你就算將月魂草拿到手裡又如何?”
“何不成全了我,如今惡鬼橫行,修行式微,我隻是想開辟出一條新的修行之路來!”
“你天賦之高,若和我一起,我們必然能超越眾生......”
元溟根本絲毫不為所動,眉眼一厲,再次將柴宣擊退,伸手就要抓住了月魂草——
“啊啊啊!月魂草是我的!我的!”
“我得不到,誰也彆想得到!”
柴宣抬起頭,驟然將已經開裂的舍利子抓住,然後投向了沸騰翻湧的血水之中,於是刹那間,隻聽轟的一聲巨響,攀至上空的血水猛地爆炸開來——
惡鬼斷肢隨著血水四濺,最中間已經血霧彌漫,什麼都看不清。
這血水裡鬼氣最重,甚至還有腐蝕性,爆炸之後,所有人都在抱頭逃竄躲藏。
朱肖肖所在的位置距離血池很近,但因為有金鐘罩在,所有的血水衝擊都被擋了下來。
隻是金鐘罩也開始渙散起來。
朱肖肖聽到了滋滋的聲音,連忙摸索著撞擊金鐘罩,他想要出去。
............
柴宣瘋狂的操作讓自己也受到了衝擊。
他倒在地上吐了口血,卻察覺身前閃爍著銀光。
抬頭一看,就在他身前不遠處,竟躺著那顆月魂草。
柴宣瞪大了眼睛,幾乎狂喜,猛地上前,也不顧月魂草沾了血水和殘渣斷肉,瞬間就狼吞虎咽吃了進去。
“嗬......哈哈......”
“是我贏了......哈哈,終究是我贏了......”
感受著身體內不斷湧出的澎湃力量,柴宣激動興奮得渾身顫抖,月魂草進入到身體裡,就迅速強健了他的血肉,周身開始發生變化,皮膚堅硬,指甲拉長,閃爍著金屬一樣的光澤,黑色紋路如血管一樣開始在全身蔓延......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在還未蛻變完成之前,身形嬌小的鬼王猛地撲了上來,咬在了柴宣的身體上。
柴宣頓時發出一聲怒吼,感覺身體的能量開始泄露。
他伸出手扼住鬼王的脖頸,卻無法輕易將鬼王從自己身上扯下去。
“滾!滾開——”
鬼王發出淒厲地嚎叫。
到底還是吞食了月魂草的柴宣更勝一籌。
可不等柴宣得意,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然後陷入了無邊的通感之境中,耳邊有惡鬼哀嚎,身體血液逆流,像是被抽乾了什麼一樣,腦子和手腳不聽使喚,就如同被連接的傀儡一般......
柴宣費力將視線轉向一邊,隻見月華之下,元溟渾身浴血淩空盤膝,緊閉雙眼,梵音滌蕩,佛光如同血線一般散開,絲絲纏繞過來,所到之處,惡鬼儘皆如他一般,動彈不得,然後身體像是被淨化了一樣,鬼氣朝元溟湧去。
元溟竟然在吸收這些鬼氣!
他身上的能量也是如此——
這是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腦袋又是嗡的一聲,鬼聲竊竊,有人在他耳邊怒吼,叫他償命,那是一年多以前死去的人,伸出手在拉扯他,身上的血肉都在崩塌,被撕咬抻拽,仿佛陷入了無邊地獄......
那些被淨化了一樣的惡鬼,逐個消散在空氣中。
更多的佛光血線向四周繼續蔓延......隨著從柴宣身上吸收來的能量越來越多,佛光血線竟越過禁術大陣,投向更遠的地方......再伴隨著血線而來的,則是更多的黑氣鬼氣......
哢嚓一聲脆響,朱肖肖最後一次擊在金鐘罩上,一瞬間,保護他也是困住他的金鐘罩終於破碎,朱肖肖連忙踉蹌著從金鐘罩裡跑出來,又因看不見腳下崎嶇的路,瞬間跌倒在地。
“少......少主?!少主你怎麼樣?!”
夏荷和秋穗連忙跑過來,想要扶起朱肖肖。
朱肖肖卻握住兩人的手:“那和尚呢?元溟他在哪裡,他現在怎麼樣了?”
夏荷一臉驚懼地看向半空中的元溟:“佛子大人他......他......”
“他到底怎麼樣了!”
“我......我不知道,少主......”
夏荷搖著頭:“我真的不知道......但佛子大人好像入了魔一樣......他像是在吸收鬼氣——”
不等夏荷說完,朱肖肖就推開了夏荷和秋穗。
他感受到了,鬼氣最濃重的地方——
“少主!”
夏荷想要攔住朱肖肖,卻被秋穗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