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羅雨微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噢!‘韌’打頭,是不是?”
汪韌微笑:“對,雖然不讀‘韌’,但我還是想把中文名加進去,很多人都這樣,Bob也是,他姓鮑,我覺得還蠻合適的。”
羅雨微說:“其實我也是哦,你猜猜我英文名是什麼?”
有了提示,汪韌開動腦筋,先想到“羅”,問:“Rose?”
羅雨微笑著搖頭:“不是,再給你一個提示,是名字,不是姓,並且是個非常常見的女孩英文名。”
範圍一下子就縮小了,汪韌說:“Vivian?”
“猜對了。”羅雨微小幅度地鼓掌,“不愧是學霸。”
“Vivian。”汪韌看著她,“和你很搭,要不我以後就這麼叫你?”
羅雨微搖頭:“不要,平時沒人叫我英文名,你叫了我都會沒反應,怎麼?喊‘小羅’不好嗎?”
汪韌說:“叫‘小羅’總覺得像在叫同事,喊全名你又是三個字,唔……我能叫你‘雨微’嗎?”
羅雨微斜著眼睛看他,抿著唇沒說話。
汪韌眼裡有笑意,說:“我當你默許了。”
“你離我遠一點。”羅雨微有點不自在,推了他一把,“我身上一股汗臭味,今天真是邋遢死了,渾身濕了又乾,乾了又濕,現在就特彆想回房間洗個澡,然後癱在床上躺屍,一覺睡到大天亮。”
汪韌說:“那一會兒看完表演,我們就彆走了,找個地方坐下休息,吃頓晚飯,等著看煙花。”
羅雨微說:“你不是還想去玩項目嗎?”
“沒有,我真的無所謂。”汪韌說,“這樣吧,一會兒順路走,如果有排隊不長的,我們就去玩,怎麼樣?”
“也行。”羅雨微噘起嘴,“難得進來一次,什麼項目都不玩,是蠻遺憾的。”
汪韌說:“反正你在上海,以後可以趁淡季的工作日自己進來玩,九月十月小孩都在上學,人會少很多,天氣又舒服,你要是願意,我可以陪你再來一次。”
羅雨微:“……”
她抬手擋臉,不敢讓汪韌看到她尷尬的表情,咋辦哦,前天才撒出去的謊,這兩天形勢突變,有點圓不回來了。
這時,演出開始了,劇場燈光熄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舞台上。
一場演出看完,鮑成才和Alan準備離開樂園回酒店,汪韌與他們在劇院門口分彆,繼續和羅雨微一起在園區裡暴走。
樂園再大,走了一天基本上也逛遍了,羅雨微打開APP,發現不遠處的加勒比海盜項目排隊時間是40分鐘,在可接受範圍內,問汪韌:“你想去嗎?”
汪韌說:“可以啊,走吧。”
兩人一路快走,來到加勒比海盜入口處,加入到排隊人群裡。
隊伍緩慢地向前移動,園方貼心地給排隊人群準備了大風扇,還會噴點水霧降溫,羅雨微站在汪韌身邊,一路與他閒聊,並不覺得難熬。
他們前麵是一對夫妻帶著兩個小朋友,孩子們精力旺盛,擠在人群裡也會上躥下跳,羅雨微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問汪韌:“你小時候,有跟著爸媽玩過遊樂場嗎?”
“那肯定玩過啊。”汪韌說,“錢塘樂園,還有少年宮,小時候我爸媽老帶我去,少年宮你可能沒去過,適合比較小的小孩,錢塘樂園要刺激一點。”
羅雨微說:“我去過錢塘樂園,上大學的時候。”
汪韌原本想問是和誰一起去,出口前及時地止住了,答案不難猜,不是李樂珊,就是那位前男友。
“但我小時候沒玩過遊樂場。”羅雨微還在繼續往下講,“我老家有一個很小的兒童樂園,也有一些遊樂設施,我所有的同學都去玩過,就我沒得去。我媽不會帶我去,也不允許我爸帶我去,所以我這輩子第一次玩遊樂場就是錢塘樂園。”
“你媽媽為什麼不帶你去?”汪韌不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羅雨微聳聳肩,“我媽媽做的很多事,直到現在我都無法理解,她做事有她自己的一套邏輯,我們家所有的事都必須按照她的要求來,如果忤逆她,後果會很嚴重。”
汪韌皺眉:“怎麼個嚴重法?”
羅雨微說:“她會發病,精神病,平時看不太出來的那種精神病。她很厲害的,在外麵可以控製自己,一直都在上班哦,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個特彆好的人,可到了家,她就原形畢露了,所以精神病院都不收她,覺得她沒病。”
汪韌:“……”
羅雨微仰頭看他,眼神平靜:“汪韌,你說,要我給你一個了解我的機會,我覺得這件事很重要,必須第一時間誠實地告訴你。我們家的家庭氛圍和你家完全不一樣,我媽媽腦子有問題,很多年了。這些年,我很少很少回家,已經最大程度地去屏蔽她帶給我的影響,但我肯定還是受到了影響,在性格上,思想上,或是行為習慣上,潛移默化的那種影響。這事兒我不能瞞你,至於你如何判斷、選擇,我引用你那句話,你做的一切決定,我都會尊重。”
羅雨微十分坦率——這是汪韌聽完後的第一個念頭,她身上有許多秘密,他知道一個,現在知道了第二個,終於搞懂她和父母的關係為何不睦,也終於理解在她突發疾病時,為何會不願通知她的父母。
但汪韌並不會就此退縮,因為……他也有秘密,隻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暫時不能告訴羅雨微。
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她。
如果他能像她一樣坦率就好了,可惜,他還有顧慮。
汪韌遲疑著抬起右手,按到羅雨微頭頂,揉了揉她的腦袋,這個舉動把羅雨微搞懵了,問:“你乾嗎?”
“我們在玩遊樂場,不要做演講。”汪韌笑著說,“兩個人的事情先回歸到兩個人本身,我年紀不小了,你得對我有信心,很多事,我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