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娘,你帶著石頭要去哪兒啊。”
寒風凜冽的大冬天,一個婦人擔著裝碎石的竹簍走過,笑問旁邊的婦人。
那婦人穿著麻衣,衣服裡不知道填了什麼,鼓鼓的,在大冬天也不見得多冷。
“掌門不是開辦學堂嗎,我想帶石頭過去聽課。”
“那敢情好呀,聽說去認字的學生還有半個餅子呢,天底下哪裡去找這樣的好事喔。”
那婦人笑著應是,打了聲招呼,帶著身旁的兒子走了。
她一邊走一邊叮囑道:“去了學堂後,一定要認真學知道嗎。”
“我知道的娘。”
路上母子二人還遇到了幾個小娃娃,跑來跑去。
幾個月以前,他們哪裡能想到現在的好日子。
…………
天上下雨了,雨勢不大,這是旱了好幾年,第一次下雨,然而卻沒多少人高興。
毛毛細雨襯著寒風,那股濕冷的涼意直鑽人骨子裡。
“娃他爹,他爹你彆嚇我,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啊。”
破敗的茅草屋內,響起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隨後又淹沒在漫天細雨中。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開了茅草屋的門,如果幾塊破簾子搭在一起的,也算做門的話。
“周二家的,你看你男人和娃都沒了。你也彆犟了,這世道管什麼三貞九烈啊,活下去才是真理。”
女人的眼珠子動了動,來人還想說什麼,被一道粗暴的聲音打斷:“磨磨唧唧乾什麼,不就是吃的嗎,這兒有個饅頭給你。”
女人看也沒看地上的饅頭,進來的幾個男人開始撕扯女人的衣服。
女人不依,掙紮,她看著旁邊丈夫的屍體,痛苦快要溺斃了她。
“不,我不要你的饅頭,我不”
誰也沒想到女人會反抗,讓人掙脫了束縛,眼看要跑到門口了,卻被人一腳踹了回去。
“臭.女表.子,給臉不要臉,饅頭也彆想了。”
“真特麼掃興,給老子往死裡弄,弄死了正好去陪她的死鬼男人。”
茅草屋的門被重新關住,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些。
寒風卷著枯葉,本該在空中打個璿兒,卻因為小雨的緣故,隻低低飛離了地麵,乾裂的大地得到了雨水的滋潤,終於有了軟化的跡象,然而田地裡卻隻剩雜草,不見莊稼。
這場雨,終究是來得太遲了。
“雨停了,那些官兵又該有理由讓我們交稅了。”
已經有許多裂痕的土房子裡,難得聚集了十來個人,老的少的,唯一相同的是他們臉上愁苦的表情和過分瘦削的身體。
“這個村子已經待不下去了”
沒人說話。
良久,有人才接道:“棄村吧。”
這一次,真的走投無路了。
細雨隻下了半宿,第二天太陽升起,寒風吹的更冷冽了。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在路上走著,周圍靜悄悄的,除了風聲什麼也聽不見。
“娘,我們去哪兒啊?”
“………不知道。”
他們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中途有人倒下,隨後再也沒起來。
“不好,山匪來了,快跑啊——”
死氣沉沉的隊伍像是重新上了發條的老舊機器,開始動了起來。
老人蒼老的哭聲,女人的慘叫聲,男人的怒吼聲,亦或夾雜著求饒聲
“除了女人,其他人全殺光。”
“好——”
殺戮於山匪們而言,隻是一場遊戲,一場情感的宣泄。
難民們四處逃竄,有十來個人一路狂奔,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色暗下來,身後再聽不到一點喊殺聲,他們才無力地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喘氣。
“喂,你們沒事吧。”
“………”
沒人回答。
其他人偏頭看去,隻見地上躺著的兩個人雙目圓睜,再沒了動靜。
“他們,死了?”
呼嘯的夜風而過。
“走吧。”半晌,有人才道。
隻要不待在這裡,去哪裡都行,這般又行了一日,突然有人高呼:“你們看,前麵有個縣城,城裡有人!!”
剩下的七八個人打了雞血一樣地衝過去,“救命,救命啊。”
守城的人是兩個瘦弱的男人,他們拿著木棍抵在前:“站住,你們是乾什麼的。”
領頭的難民迅速把他們遭遇的事說了,“我們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了,求求你們收留我們吧。”
守門的人:“你們等會兒。”
很快徐南就來了,他看了一下對方的人數,隻有幾個人,構不成威脅。
“你們跟我來吧。”
幾個難民呐呐應是,跟著徐南進了城。他們進去後,看到縣城裡有被燒毀的痕跡,本能心沉了一下,但隨後又看到不少人在縣城中匆匆走動,手裡都拿著東西。
他們還看到有人在修補城牆。
這,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才受過災的地方啊,最驚悚的是,還有人在笑!!
他們怎麼笑得出來。
他們進了一個屋子後,徐南又詳細問了他們一些事,在他們快要忍不住詢問對方是否可以收留他們的時候,有人端來了溫熱的粥。
幾個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徐南笑道:“你們先吃東西吧。”
幾乎在徐南話落的同時,幾人就衝了過去。
徐南把人安頓下來,就找到秦秋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見掌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