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道……
第五道……
張宿哇地吐出一大口血,趕緊拿衣袖抹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更灼熱了。
不要看我,秦嘯。
我現在很狼狽。
張宿又換了一套外袍,玉冠早就毀了,披頭散發的。
她吞了一把回元丹,而後雙指並攏,將毛筆恢複成它原本大小,注入靈力。
她仰頭看著烏雲湧動的天空,雷光閃現,如同一條巨龍遊走。
她嘴角緊抿,眼神堅定,手持毛筆直指蒼穹:“隻剩四道了!”
話音落下,玄雷兜頭劈下。
張宿也不防守了,拿著毛筆飛身迎上。
遠遠看去,清瘦的身影直奔巨雷,毫不畏懼。
這份勇氣,這份大無畏,實屬震撼。
“掌門不愧是掌門。”
“若是我等,恐怕早就嚇死了。”
“掌門威武,她是無所不能的。”
“………”
秦嘯聽不到其他人的話,他死死地注視空中,下頜崩得緊緊的,眼中幾乎要浸出血淚來。
雷聲炸裂,光罩過濾了一部分,其他人還是下意識捂住了耳朵,除了秦嘯。
他聽到了,宿宿在叫,她很痛苦。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玄雷一道比一道強,速度也越來越快。
張宿當真恨不得死了才好,毛筆的筆身出現了巨大的裂痕。她不得不注入靈力修複。
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道玄雷落下。
她隻能提筆去擋,剩下一隻手,單手掐訣。
生死之間,總是能激發最大潛能的。
況且她那麼不想死!!
雷光散去,她已經能熟練地換衣了。
張宿摸了摸形同廢筆的毛筆,還有心情自嘲道:“果然物似主人型。”
毛筆此刻卻像有意識一般微微顫動了一下,可惜那個動作太微小,張宿壓根沒注意到。
她所有的心神都在接下來的玄雷上。
一道又一道,像踩在刀山,像置身火海,就差沒下油鍋了。
“唔……哇……”她捂住嘴,腥甜的味道卻不斷湧上。
指縫間都是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落下。鮮血落在雪地上,眨眼間把方圓幾裡的雪融化了,露出枯敗的草地。
張宿垂眸,係統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也沒個聲兒。
啊,她可真是個好宿主,這會兒還關心係統的安危呢。
張宿用力抹掉嘴邊的痕跡,打坐恢複靈力。
回元丹吃完了,隻剩這個笨辦法了。
她狀態很差,可最後一道玄雷是最猛的。她真的能扛過去嗎?
這個念頭剛剛發芽,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長大,成為參天大樹。
張宿知道,她這是生心魔了。
“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遺憾的是,她對此沒有半點辦法。
垂首間,她隱隱聽到一道聲音。有點熟悉。
她慢了半拍,才左右張望起來,然後目光猛地頓住。
淡金色的光罩裡,淺色的棉布上,用鮮血鋪就了三個字:我等你
很普通的一句話,甚至過分簡短了,可是張宿的喉嚨卻發堵,眼眶酸得厲害。眼皮子一眨,一滴淚就滾落了。
傻子,肯定是割了自己的手腕。
字寫那麼大乾什麼,她又不瞎。
她低頭摸著毛筆,吸了吸鼻子,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們跟它拚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毛筆周身出現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痕,伴隨著“哢”的一聲,黑色的表層脫落,露出玉色的筆身。
“顏值不錯。”她笑道。
而後,手持筆柄,以她鮮血為墨,迅速而不慌亂地畫了一道引雷符。
這是她才學不久的,原本隻有五分把握,此刻卻心神清明,不急不緩。
上蒼以為她又要耍小聰明,最後一道雷劈得又急又狠,仿佛要把她劈成渣渣。
玄雷落下,引雷符成。
然而玄雷卻沒沒入大地,而是透過引雷符,放緩了威勢,劈入她的體內。
“嗬啊————”
實在是太痛了,那種天靈蓋都要被掀飛的感覺太可怕了。
忽然,她手上一空,毛筆不見了。
但此刻,卻由不得她尋找。她隻能拚命扛雷。
身體痛得不像是自己的了,經脈再度被強行拓開,都近乎麻木。
在這無邊痛楚中,丹田一暖,她本能內視,驚訝地發現丹田處懸著一支玉色小筆。這會兒散發著瑩潤的光,還有絲絲縷縷的暖流,撫慰她受傷的經脈。
張宿信心大增,手腳也勉強有了知覺。
之後不知過了多久,那種玄雷劈裡啪啦的聲音沒有了,天空的烏雲散去,露出高懸的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