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辦公室之前,淩阡毓叫住了淩商北。
“大哥。”
淩商北轉頭望著她,第一次從淩阡毓身上看到了脆弱和無力,他輕輕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吧小毓,我一定把玫瑰安全帶回來。”
小毓...淩商北很久沒這麼叫過她了,淩阡毓嘴角支起笑意,竟會覺得有些心安。
時間爭分奪秒,從市區開到地圖範圍,最快也要半小時。淩商雨很快就要聯係自己了,淩阡毓坐如針氈,望著這麼大範圍的地圖一籌莫展。
還少點線索,還不夠,摸不準地方。淩阡毓拿起手機又放下,耳釘那個紅點信號依舊沒有,她按壓眉心,專注思考著。
正常來說,淩商雨不會選擇一個自己不熟悉的地方,難道僅僅因為偏僻?可宣安這麼多鄉下為什麼唯獨選擇那裡?
“找到了,那邊有片梅林,叫梅香七裡,是個小景區。”藍飛旭將梅香七裡的照片調出來,淩阡毓忙走過來,“看看四周的馬路。”
“隻有兩條路通往附近兩個村。”
“不是說附近有個產業園嗎?”淩阡毓看向海芋,她正低頭查看淩睿往年的生產基地資料,這也是另一種可能性,現在隻要找到相關線索,縮短至最小範圍就有希望找到他們。
所有的這些都隻是推理,並沒有十足把握,淩阡毓記得視頻裡還有什麼東西,黑乎乎的是什麼?她之前所有的關注點都在柳思翊身上,忽略了周圍環境。
正想著,淩商雨的視頻來了,淩阡毓向所有在場人做了個安靜的示意才接起。視頻裡正對著柳思翊,她低頭,發絲遮住了臉,鏡頭一點一點地靠近她。
“二姐,她好像有話要跟你說呢。”淩商雨隱寒的聲音讓人有些不寒而栗,手機架在桌麵,淩阡毓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覺地互掐。
隻見帶著口罩的男人擰住柳思翊的頭發往上一揚,那張煞如白紙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嘴角沾著點點血漬,整個人虛弱不堪。
淩阡毓全身顫抖,幾乎快掐破了自己,她覺得胸口有萬斤巨石,喘不過氣。
“說,你要跟二姐說什麼?”淩商雨把手機靠近了她,柳思翊沒有反應,隻見旁邊那個男人拳頭狠狠地砸向她腹部。
“彆碰她!”淩阡毓一聲嘶吼,隻覺得心跳得快要飛出胸膛,她瞬間紅了眼眶,“不要碰她,不許碰她。”她的叫喊沒有一點力量,自己都覺得虛。
“喲,心疼了啊。”淩商雨半張猙獰的臉出現在鏡頭前,淩阡毓全身血液都在沸騰,隻覺得每一根筋都在搐動,她額頭冰涼,感覺心被人撕成了碎片。
柳思翊聽出視頻那頭的緊張和惶恐,她虛弱地抬起頭,視線有些模糊,可還是能隱隱見到淩阡毓的影子。
真好,她安然無恙就好。
柳思翊沒有說話力氣,隻是薄唇微張,用口型對著鏡頭說:我沒事
淩阡毓鼻間酸了,眼角濕濕地想落淚,她半張著嘴說不出話。
視頻那頭淩商雨打了個嗬欠,“困了,你考慮得怎麼樣?”
“現在爺爺應該休息了,明天早上我給你東西。”淩阡毓絕望的眼神漸漸無力,此刻她像一個失敗者沒有任何戰鬥力和殺氣,儘是無力。
“好,那我明天早上7點準時找你,放心,你聽話我也不會傷害她的。”淩商雨信了,他篤定自己抓到了淩阡毓軟肋,她沒有還手之力。
電話剛掛,淩阡毓冷眸微揚,轉頭就問技術員:“範圍。”
“上峪附近。”
“上峪?”海芋對這個地方有印象,但想不起來在哪聽說過。
“上峪四周有好幾個村,村民幾百戶,附近還有不少工廠,範圍不小。”藍飛旭一邊搜索一邊說。
淩阡毓閉眼回想剛剛視頻那一幕,每想一次畫麵就像拿刀割自己的心,可為了回憶線索,她必須把自己心掏出來,扔進刀山火海裡熬著。
“思翊的身後...有鋼筋,早年基建剛起家創業時,是不是在那裡設過生產基地?”她想起了關鍵點。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前幾天我在整理資料的時候瞟到過上峪這個名字,那是基建公司早期的鋼鐵生產基地,後來搬遷被政府回收。”海芋忙去係統裡調出資料,等到把詳細檔案翻出來時,有些絕望。
原來那座基地有幾十座兩層的廠房,後來閒置被當地人發展了其他產業,現在那裡已經改頭換麵,那片舊址如今也要拆遷,需要花時間尋找。
“這個還是要排查。”海芋憂心忡忡,淩阡毓卻冷靜自如,“通知辛隊長,排除不靠馬路的廠房,最好等淩晨天亮了再行動,如果可以順著車胎印找一找,前幾天雪剛剛融化,如果車子經過泥濘的路,應該會留下痕跡。”
海芋點頭:“我馬上打電話。”
接到線索後的一行人馬不停蹄地向上峪趕去,辛然經驗豐富,在接近地方時就關了車燈,摸索前行。
呼嘯的寒風像野獸的低吟,拂過枝頭,發出瑟瑟聲響,行動組加上辛然6個人全部配qiang,為了安全起見,辛然安排一個人負責保護淩商北,其他人見機行事。
上峪的鋼鐵基地燈火通明,周圍有施工跡象,道路難行,隻有一條路能夠車行到裡麵,按照淩阡毓給過來的線索,他們把車停在了不起眼的路邊,開始步行搜查。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隻敢借著燈光尋找蛛絲馬跡,剛過雪天不久加上道路崎嶇,他們舉步艱難。
“兩人一組,先搜索附近幾棟,緩步深入,不要放過任何線索,半小時後回到這裡集合。”辛然布置行動方案,幾名警員訓練有素,當即配對組合悄然動身。
每分每秒都很難捱,淩阡毓一晚上都守在辦公室,她喝了幾杯酒,進進出出抽了十幾根煙,整個人憔悴了一圈。
第一次被恐懼支配,她借著煙酒的麻痹,度過漫長黑夜。好幾個瞬間,她都想提筆簽下那個放棄書,對她來說,這世上沒有東西重要得過柳思翊。
可是,如果就這樣如淩商雨所願,柳思翊的磨難就白受了,就這麼妥協也難消她心頭之恨。
她這次不僅要毀掉淩商雨,還要讓整個三房都垮掉,絕了他們所有後路!
7點不到,視頻又來了,畫麵定格在柳思翊身上,她解開繩索,被喬青山拽到鏡頭前,她剛毅堅定的眼眸竟含著笑意。
“我說過讓你彆動她!”淩阡毓目露寒光,心卻撕成了一片一片,望著柳思翊的笑臉,心痛得難以呼吸。
“怎麼樣?二姐,你是要這個女人,還是要你布局八年的繼承權?”淩商雨手裡拿著鐵棒,拖在地麵發出“滋滋”刺耳聲。
同時,辛然發來消息,聲稱已經找到地方,準備行動,這讓淩阡毓心裡有了底。
她瞪著屏幕,一言不發,平靜得可怕,屏幕裡的柳思翊微微抬頭,忽然湊近鏡頭莞爾一笑,血順著嘴角流出,她望著淩阡毓儘是溫柔,千言萬語都深藏在了深邃的瞳孔中。
“女人和繼承權,我都要!”說罷淩阡毓將手機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