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肝腸寸斷(2 / 2)

淩商天怔了怔,淚水不爭氣地往下流,想到高位截癱四個字,他就覺得喉嚨又疼又癢,想吃東西,想馬上吃了吐出來!

所有人的情緒在爆發中陷入了沉默,或者說絕望。

手術室的門開了,柳思翊被推了出來,她全身插著管子,嘴上含著呼吸機,躺在病床上的她很安詳,如果不是機器發出滴滴滴地聲音,她就像沒有生命特征的人,雙眼閉得那麼緊。

淩阡毓嘴巴張了張,想喚她一聲,可還沒開口眼角就濕了,她吞下了洶湧的淚意,看向一旁淚眼婆娑的淩商天,他表情古怪扭曲,像極了恐怖電影裡的變態。

“離姐姐...”淩商天覺得自己的天踏了,所有的信仰都被摧毀殆儘,她的離姐姐被傷成這樣,怪誰呢?

他明明交待了淩商雨不要傷害她,這個畜生,竟敢動手打他的離姐姐。還有淩阡毓和淩商北,說起來有多在乎離姐姐,可誰都沒能保護好她。

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好的?淩商天表情千變萬化,時笑時哭,淩家沒有一個好東西,他自己也是。

遇到他們,離姐姐才會這麼倒黴,吃儘苦頭,他們每個人都是凶手,都是傷害姐姐的凶手!

可他不曾想過,造成這一切的劊子手,恰恰就是他自己。

“嗬嗬嗬嗬嗬嗬...”淩商天想著發出一串陰邪的笑聲,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宛如野獸齜牙的模樣,加上他歪頭咬唇的模樣,竟叫淩阡毓也起了幾分寒意。

“是你們害了我的離姐姐,你們都不得好死!給我等著,我一定讓你們淩家血債血償!”淩商天咬牙說出這句話,他仰天大笑地走開了,笑著笑著眼角流出了眼淚,世界觀轟然倒塌,塵世生無可戀,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讓那些傷害離姐姐的人滅亡!

淩阡毓的心已經千瘡百孔,無心理會淩商天的神經兮兮。她絕望地扒在ICU的門邊,透過窗戶能夠勉強看到柳思翊靜躺的模樣。

那心電圖的曲線不規則地跳動著,她擔心那條線忽然變直,盯著看了很久,仿佛在盯凝之下,柳思翊的心臟就不會停止跳動。

不,她一定會沒事,淩阡毓知道,她比任何人都堅強,意誌超於常人。

你舍不得丟下我的對不對?思翊,你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我不想再在黑暗裡絕望地失眠到天亮,我不想一個人麵對餘生。

你聽見了嗎?聽見了嗎?

淩阡毓眼眶布滿血絲,她企圖能夠多看一眼柳思翊,靠著玻璃太近,嗬出來的氣模糊了視線,她擦了又擦,盯著柳思翊許久。

“二妹,你...要不回去休息吧,我守在醫院。”

淩商北不開口還好,一說話將淩阡毓壓在心底的怒火全部勾起,她轉頭看向他,沉音問道:“大哥,你不是說要把她安全帶回來的嗎?”

“我...”

“你不是答應我的嗎?”

淩商北緊抿唇口,說不出一句話。

“你就是這麼保護她的?”淩阡毓聲音越來越大,再次撕開了淩商北的心,他忿忿地對著牆打了一拳,海芋忙攔著淩阡毓,“二小姐,您彆這樣,他已經很難過了。”

安撫完淩阡毓,海芋又去阻止淩商北自殘,“你們夠了好不好?她受儘痛苦躺在裡麵是為了什麼?已經這樣了,你們還要折磨自己到什麼時候?”

說完這句話,海芋的情緒也崩了,她匆匆跑到外麵草坪邊,捂嘴低聲啜泣。

為什麼世上所有的苦都要讓紅心承受,看到她被推出來的那一刻,一直冷靜自如的她終於也繃不住了。

“安慰彆人可以,到自己照樣不行。”

聽到辛然的聲音,海芋吸了吸鼻子,不顧形象地抹了抹眼淚,她麵無表情地遞來一張紙巾,海芋說了一聲謝謝,努力調整自己的失態。

“抱歉,沒能救下你的好姐妹。”辛然語氣很沉重,海芋望著她,不知該怎麼回答,接觸這麼多次,這是她們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對話。

她剛想開口說點什麼,辛然就轉身走了,她背對著海芋揮揮手:“她醒了告訴我。”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從辛然的背影看到了孤寂與難過。

柳思翊能不能醒來是個未知數,淩阡毓求助了祁沐宛,讓她請來全球頂尖的外科、骨科、神經科的專家,來中國給她會診。

她就這樣沉睡著,渾然不知外麵的世界因為她,翻天了。

淩商雨、喬青山等人落網,證據確鑿,不允許保釋,因為事情發酵太快,大眾施壓,迫使案件偵訊必須迅速進行。

在檢察院的調查取證中,淩阡毓又添了一把火,把火燒Rose的錄音證據交了出去。當晚,因為這件事,她被叫回了家。

淩家幾乎動用了所有關係要保淩商雨的命,可她卻在推波助瀾,不弄死他誓不罷休。

因為淩商寒也參與了吸//毒,後來也被抓進了拘留所,整個三房徹底垮了,淩閶嘯雖然氣孫子的不爭氣,可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自己的親孫子,又怎麼舍得真的讓他走上絕路。

他知道,或許淩阡毓是最後的希望。

“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肯放過你兩個弟弟。”淩閶嘯很直接,他用談生意的開場,要與淩阡毓交換條件。

淩阡毓冷笑:“怎麼就成了我不放過他們了,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

“你彆鬨了,行嗎?這件事過後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三房出局了,難道這還不夠嗎?”

“出局?您的意思是三房放棄繼承權了?”

“沒錯,你三叔願意用國際業務部換你放過小雨一條生路。”他知道一直是淩阡毓在加劇這件事的惡化,淩商北隻是輔助,她才是主導人。

長孫和二孫女同仇敵愾,對付自己的三孫子和四孫子,淩閶嘯覺得自己或許是世上最可悲的人,要求著他們停止骨肉相殘。

他後悔了,是他小看了這幾個孩子的能力。淩阡毓的雄心壯誌早已遮掩不住,他也看出來了,她步步為營,或許就是為了今天。

淩阡毓不為所動,漠然說道:“嗬嗬,區區一個國際業務部而已,就想換我思翊的命嗎?”

“小毓!你彆太過了,國勳是你親三叔,你當真要絕了三房的根嗎?”

“沒錯!”淩阡毓怒喝,她從來沒有比此刻更加硬氣的,她豁出去了!逆鱗不可碰,她不可能再給三房機會。

她瞪著淩閶嘯,憤恨說道:“爺爺,您說對了,我這次就是要絕了三房,我要他們為思翊的傷付出代價!”

“你!”淩閶嘯揮手就想打過去,淩阡毓卻將頭昂得更高,送給他打。

“打啊,您的巴掌絕對不會有鞭子疼,也不會有碎骨疼,更加不會比鋼筋刺穿身體疼,打啊!”淩阡毓的瞳孔充滿血色,那種恨意和決然,讓淩閶嘯覺得陌生。

“你彆忘了,你本名叫淩商毓,你們是同根同源啊!”淩閶嘯自知勸不動她,隻好打感情牌,淩阡毓卻哈哈哈大笑起來,隻有知道這個名字過往的人才聽得出她笑聲裡的失望。

“謝謝爺爺讓我入族譜,但抱歉,我叫淩阡毓,一個心肺被淩家踩爛的不受寵的丫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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