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幾圈,平複呼吸,不能停下。”
淩阡毓大汗淋漓,眉眼脖子都是汗水,她雙腿顫抖,體能消耗過大,以至於每走一步都要倒下。
“可以了...”走了三圈,她趴下準備做俯臥撐,祁沐宛蹲在她身邊,拍了拍右胯骨,“你這動作不標準啊,夾臀收腹,後背要平,右邊怎麼總是塌下去?”
她發現淩阡毓的身體無法維持平衡,歪歪倒倒好像沒有力氣支撐自己,“沒力氣?”
淩阡毓搖頭。
祁沐宛托腮凝望,發現她是右半邊身體沒有力量,再觀察她右手,似乎沒有用上力氣。
她忙阻止:“阡毓,你過來。”
“怎麼了?”淩阡毓坐了起來,臉色煞白,嚇了祁沐宛一跳,“你運動過量了,今天就到這吧。”
“那不行,這才多久,我體能太差了,必須趕緊練上來,你幫我再製定一套練臂力的方案,要速成。”
“健身是有方法但絕對不是速成的事情,你不要急。”
“不行,我等不了。”淩阡毓抬起右手,痛感讓她忍不住撫了撫,幸好今天這套動作沒太用手,但剛剛俯臥撐那會,她的右手疼得完全使不上力氣。
祁沐宛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右手怎麼了?”
“扭傷了,有點疼。”這就是昨晚她跟柳思翊不能同節奏的原因,她的手不知哪次抱柳思翊扭到了,因為力量不夠強行驅動身體,導致適得其反,拉傷了筋。
她藏得深,每天都表現得若無其事,疼的時候咬咬牙忍過去,最辛苦的就是要拿重物和抱柳思。
現在,她的手腕隻要輕轉就會很疼。
“你怎麼不去看看醫生?”
“這種時我怎麼能去看醫生,我有塗藥,養養就好了。”淩阡毓說著說著感覺整個人都開始不好了,先有些發暈,然後呼吸困難,每一口都要吸氣很久。
祁沐宛無奈地搖頭:“你知不知道抱人要講究方法的,你現在是不注意拉傷手,回頭很可能扭傷腰,等會我先教你深蹲,再抱她的時候要用巧勁不要用蠻勁。”
淩阡毓蜷著腿,感覺頭越來越重,她點點頭卻沒力氣回答,胃裡翻江倒海,有些犯惡心。
“沐宛...”就連聲音都變得虛弱。
“嗯?”
“你得幫我,把體能鍛煉上來,日子長著呢,我得把她照顧好。”
“那你也不能這樣消耗自己啊,這麼鍛煉很危險你知道嗎?你心率都到170了,不要命了。”祁沐宛真是拿她沒辦法,一個一個的不讓人省心!
淩阡毓覺得自己快不行了,她緩了很久,這種不適感依然沒下去。
“沐宛,我好像有點...想吐。”
“我就知道!”祁沐宛氣急敗壞地扶起她,“早點聽話不好嗎?”沒有運動基礎,突然強度過盛,身體負荷不了,五臟六腑都會引起不適,嚴重會嘔吐甚至暈倒。
淩阡毓拚起來真是做什麼都玩命!
她趴在馬桶邊上,嘔出來的都是酸水,一遍又一遍。
可這點辛苦算什麼,她就想讓自己有個好體魄,去好好照顧思翊。隻有跟思翊同步,她才會覺得充滿力量,無奈身體不爭氣...
隔壁在複健的柳思翊,在自動助力器的輔助下扶著欄杆站了起來,隻是她太急切了,想要鬆開手看看自己的承受力,結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誒,你還不能鬆手,不要著急。”華美琪試圖去扶她,柳思翊沉音說:“彆扶我,我自己來。”
華美琪愣了愣,又是一名不聽話的病人?好,她就看著柳思翊吃苦頭,許多人都以為憑借意誌能夠戰勝□□,真要是這樣還要他們這些醫師做什麼?
柳思翊趴在地上,雙拳緊握,咬牙撐起上半身,想要拖動有些疼痛的右腿,至少挪一挪也好。
可是,腿根本不像自己的,如果不開啟助力器,她沒有任何辦法辦到。
她不信,她不信機器都上了,自己還是站不起來。
“喂,姑娘,倔強是會吃苦頭的。”華美琪見她依然沒有妥協的意思,想幫忙,柳思翊依然沉默不語,不給回應。
她用雙肘撐著地麵,拖著有些沉重的下肢向欄杆挪去,摩擦之間肘部皮膚紅了,她還在堅持。
“堅持不是這麼用的。”華美琪淡淡地說道,她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準備怎麼抵抗。
約莫五分鐘,柳思翊終於摸到了欄杆把手,她借力欄杆輔助自己,艱難地站起,可隻要把力量灌入下肢,她就要跌倒,最後隻能妥協在了複健器的支架上。
“抱歉,華醫師,請繼續吧。”
華美琪驚訝地看著她:“你看起來很累了,不休息休息?”
“不用身體的勞累不算什麼。”
“我是怕你心累。”
柳思翊沒有回答,隻是說:“請你繼續吧。”
淩阡毓癱在衛生間,吐完後才覺得好些,她漱了漱口,有氣無力地走出去,感覺自己好像用儘了這輩子的體能和力氣,說話都覺得吃力。
“下次聽不聽話?”
“保證...聽...”她說話還有些斷斷續續,走路有些不穩。
祁沐宛上前扶著她,埋汰了一句:“不見棺材不掉淚!”
淩阡毓低眉淺笑,她能怎麼辦?她能做的隻有這些。手腕扭傷算什麼,平時累點算什麼,她身體的辛苦永遠比不了思翊心裡的苦。
“我想去看看思翊。”
“最好彆。”
“偷偷的瞄一眼就回來,行不行?”
祁沐宛拗不過她,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無法拒絕淩阡毓,有時候會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本來該是尖牙利齒的老虎,現在溫順得像隻小貓。
複健是個辛苦的過程,柳思翊一直在挑戰自己的承受極限,吃了不少苦頭。摔倒幾次再起來,肘部已經擦破皮,華美琪也算閱病人無數了,柳思翊讓她開了眼界。
她接觸的多數病人都小心翼翼地循序漸進,生怕急切最後適得其反,但柳思翊無所畏懼,她身上那股韌性和不成功不罷休的堅強讓她有些動容。
來來去去幾十遍,反反複複無聊的局部練習,柳思翊不僅耐心,學得還很快,除了有些急於求成,偶爾不聽話,這個病人還算有覺悟。
見柳思翊已經汗流浹背,衣服浸濕,華美琪說:“你休息會吧,體能到極限了吧。”
“不用,我還可以繼續。”柳思翊扶著助推器,艱難地挪步,右腿膝蓋的刺痛像被千萬根針紮進骨肉裡,因為全身肌肉緊繃導致每根神經都在痛,這種艱辛常人難以體驗。
她再次試圖鬆開手,剛想釋放力氣的時候,華美琪就說:“不想摔就彆急於求成。”
柳思翊沒有聽,她覺得自己可以,一定可以!即使摔得鼻青臉腫,她也要一次次的嘗試,失敗多了或許等待自己的就是成功。
知道她會堅持,華美琪隻得補一句:“注意力集中在胯部,將力氣轉移試試。”
柳思翊先鬆開一隻手,身體已經歪歪倒倒,勉為其難地站著,華美琪想叫停時,她雙手已經離開助推器,剛想挪腿,整個人栽了下去,華美琪阻攔不及,柳思翊的嘴巴磕到了複健器的把手,唇口破損,頓時出了血。
“思翊!”
淩阡毓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