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拍視頻的人尖叫一聲,隻見辛然不假思索地衝了過去,想拽住那人,可下墜的拉力太大了,辛然的身體也跟著栽了下去。
“啊!那女警也掉下去了!”視頻裡的聲音讓海芋的心一抽,藍楹忍不住輕叫,“危險!”
鏡頭裡沒了辛然的影子,現場一片嘩然,拍小視頻的人跑到另一個地方,這才拍到辛然身體懸在了半空,她拽著欄杆,用命在堅持,可那男人實在拽不動了,她體能到了極限。
就在那短短十來秒,其他支援趕到,樓下樓上協助,把那男人先拉了上去,隨後辛然緩了緩,沒讓人拉自己,隻是身體矯健地一翻,安全地到了樓上。
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氣,小視頻拍攝者特地拉近了有辛然的鏡頭,隻見她匆匆從同事手中拿過手機,好像打算聯係誰。
“辛隊長這是要嚇死人,呼呼呼~”藍楹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膛。
海芋拳頭緊握抵著下巴,看到她安然無恙才鬆下一口氣。
所有人都在為辛然擔心,她自己卻淡定自若,隻是看起來很疲憊,一直在甩右臂。
祁沐宛摸了摸藍楹臉,寵溺笑道:“好啦,你們彆太擔心了,瞧她冷靜的,應變能力那麼強,怎麼會輕易有事。”
“我倒覺得是她主動請纓去的,哪裡危險,哪件案子難搞就去哪裡,這可能是她職業信仰吧。”海芋淡淡說道,沒什麼表情。
“我猜,她今天會來的。”淩阡毓大膽猜測,那通電話可能是來這裡的。
話音剛落,柳思翊的電話響了,正是辛然。視頻裡,她已經離開了現場。
柳思翊望著來電顯示,接通時按下功放:“你好,辛隊長。”
“噯,紅姐,對不起啊,今天臨時有點事,對了,恭喜你酒吧重新開業。”辛然說話時已經調整好了呼吸,聽不出任何異常,仿佛從來沒經曆過生死一瞬。
“沒關係,我們不在酒吧了,我發個定位給你,你直接過來,一起吃個飯吧。”
“額...成,我先過去,也想看看你,對了,海芋生氣沒?”
柳思翊抬頭看了海芋一眼,隱隱含笑:“她為什麼要生氣?”
“我怕她覺得我遲到說話不算話,都沒敢給她回電話,她生氣起來賊嚇人。”
“沒有吧,海芋姐很溫柔可親的。”柳思翊忍笑,時不時瞟向已經變了臉色的海芋。
“算了吧,撲克臉一沉,都要下雷暴雨了,不說了,我打個車過去,你定位快點發給我。”
“好,等你。”掛完電話,柳思翊發了個定位過去,海芋氣到臉紅,撲克臉??下雷暴雨??
嗬嗬...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她遲到還有理了?我們就當做沒看到這視頻,那她就是遲到,對不對?”
“對...吧?”藍楹輕聲嘀咕,這辛隊長可撞槍口了,竟敢直接說海芋姐壞話,藍楹做好看熱鬨的準備了。
辛然從出事地點趕到Sky,打車要半小時,她望著手機裡海芋的信息不敢回,總覺得撲麵而來的“危險”。
她拳頭屈了屈,手臂的筋好像被拉傷了,又疼又麻。這種大小程度的傷,每年都有很多次,她幾乎都快習慣了,也越來越能吃痛。
Sky那邊有專人等著她,她一下車就被人引了進去。
“對不起,我遲到了。”辛然剛到就先道歉,額前沾了些汗水,傍晚的變天導致她舊傷口疼痛不已,加上執行任務時的新傷,這會全身火辣辣的,一直在出汗。
柳思翊從椅子站了起來,微微一笑,像冬日的暖陽,仿佛能夠褪去所有的陰霾,由內而外散發著觸動人心的力量和溫暖。
“辛隊長,好久不見。”
“你,腿好了?”辛然望著她雙腿,驚訝不已,她願意赴約其實就是為了來看看柳思翊,她心裡始終有份愧疚。
“隻能慢慢挪幾步,離能走路還很遠。”
“那也進步好大了,丟掉拐杖和輪椅指日可待啊,太好了。”辛然開心不已,瞬間將自己的不適和疼痛拋諸腦後。
淩阡毓上前作了個邀請動作,笑意濃濃:“入座吃飯吧,日理萬機的大隊長。”
“不了,我們有規定,不能赴這種飯局,我就是來看看紅姐的,結果還遲到了,抱歉啊。”
“跟朋友聚餐也不行?”柳思翊問。
辛然搖頭,“飯我就不吃了,真不能破壞規矩,被人知道我要被處分的。”
“誰說我們要請公職人員吃飯了,我們分明是姐妹聚會AA製,辛隊長你結束後得自己掏腰包,沒有規定說警察不能出來消毒吧?”淩阡毓三言兩句化解了辛然的為難,她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隻要事後自己買單就完事了。
再說,她還想跟海芋說幾句話,匆匆來去也似乎不太禮貌。
長條桌邊,那兩對靠一起,辛然隻能坐在海芋旁邊,或許是因為沒回消息,她一直有些心虛,想解釋不知道怎麼說好。
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說明一下。
“那個,海芋,我有個臨時會議,手機沒帶,結束後直接趕過來,沒來得及給你回信息。”辛然誠惶誠恐,她額頭總有冷汗滲出,手掌處也是一片殷紅,剛剛拉人時磨傷的痕跡還在,藏都藏不住。
海芋沒有說話,隻是為她倒了一杯白開水,“緩緩吧。”
“嗯?緩什麼?”她沒明白海芋這句話意思。
“沒什麼,怕你趕路累,這邊是自助餐,吃什麼自己挑吧。”海芋說話有些冷淡,沒情緒,沒感情。
“哦...”
總覺得氣氛不對,辛然端著杯子,發現右手一直控製不住地顫抖,她忙換了左手,試圖掩蓋。
窗外轟轟地響起雷聲,白光一閃而過,柳思翊再次撫上膝蓋,總覺得今天的腿極度不適,說不上的酸疼。
難道是恢複知覺後的必經過程麼?淩阡毓視線落在她手上,幫她輕揉,“腿疼?”
“有點酸,可能今天路走多了,沒事。”說罷她端起酒杯敬向辛然,“辛隊長,一直沒有機會跟你好好道謝,我現在也算重生了,一切都在回歸正軌,謝謝你救了我們。”
海芋和藍楹也跟著端起酒杯,仔細看去,辛然手背還有著明顯的傷,雖然沒有傷筋動骨,可畢竟擦傷麵積大,疤掉落的地方,顏色泛白。
“你們快彆這樣,其實我很慚愧...我...”辛然看向柳思翊,眼眶倏然紅了,心底深埋的過去被勾了出來,她將杯中水一飲而儘,悶悶地說:“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如果沒有二小姐提供重要線索,我或許根本就找不到你們...”
“你太謙虛了。”
“不是,二小姐你聽我說完,如果我真的能力出眾,破案如神,紅姐今天就不會還要拄拐才能行走,是因為我布局不縝密,行動缺乏思考力,才害的她這樣。”辛然黯然失神,情緒忽然失落至極,這是她心裡的傷,過不去的坎。
藍楹剛想說點什麼,柳思翊擺手,向她搖搖頭。
“辛隊長,你繼續說,今天就暢所欲言,好嗎?”
“我以前遇到過一個綁架案,那時候剛工作兩年經驗不夠,自負地以為自己能救下那個女孩,可最後卻在行動的時候,被綁匪當場撕票,我抱著那女孩,染上了她的血,送到醫院時就已經沒呼吸了,當時她才18歲...”辛然說著有些哽咽,“都是因為我,當時太衝動,葬送了一條生命。自那以後我就跟自己說過,一定謹慎小心對待每次任務,我要救更多的人來贖罪,可是....”
柳思翊探上她肩頭,輕輕按了按,辛然有些恍惚,對上她的笑眸,漸漸平靜。
“沒有可是,我安然無恙不是嗎?海芋和藍楹最後也安全了。雖然我身體上還有創傷,可你卻無形中治好了我心裡的傷。”
“嗯?怎麼說?”
“我以前跟阡毓在一起總是放低自己,坐在輪椅上那段時間我甚至想過離開,可是在後來生死的那個瞬間,我發現自己不能失去她。經曆了這麼多,我也發現了自己逃避和自卑的問題,一直都累己累人,後來我幡然醒悟,試著重新站起來,才有我們的現在。如果我當時死在綁架現場,那我這一生可確實有點慘呢,現在算不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
“你分明在安慰我...”
藍楹接話:“我也是啊,我和老祁也因禍得福,有時候快快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也會後悔。要是那天淹死了,我也好慘。”
辛然望著藍楹一臉甜蜜,幸福溢於言表,心中好像釋然了很多,她低眉淺笑,帶了些羞澀:“我衷心祝福你們,還有...”她目光轉向另一人。
幾人同時看向正埋頭吃東西的海芋,她感覺到四周投來的目光,正色說道:“彆看我,沒脫單,沒奔頭,活著就好,但也要謝謝辛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