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她告訴了我你們的故事,原本我是接受不了的,直到她接受調派,我知道她有多認真。”辛玫苦笑,“她既獨立又叫人操心,我們都在奉獻崗位上,我多希望她簡簡單單的談個戀愛,結婚生孩子,不要再像我,每日每夜地撲在工作上。”
“工作是她的信仰,已經融入了她的生命中,改變不了。”
“是啊,可是我們這位英勇無畏的女英雄心裡住進了一個人,開始懂得害怕了,也知道要珍惜自己了。可惜,結局令人惋惜。”辛玫說完深深看向海芋。
海芋無力地支起一個微笑,心揪著疼。
“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心無旁騖地執行任務,也做不到當你不存在這座城市,所以選擇離開,讓自己沉浸,這樣的選擇沒錯,我支持。但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回頭,這一回幾乎搭上性命。”辛玫表情有些沉重,她輕歎一口氣,娓娓道來:“你知道嗎?她剛當警察那幾年,我是急診處的醫生,每年我接到的急救病人裡麵都有她。”
“她總是衝在最前麵,身上那麼多傷...”
“是啊,她手臂有條刀疤,傷口是我親手縫的,最嚴重的是那次中qiang,手術也是我主刀的,那顆子/彈險些要了她的命。我很崩潰,找她聊過很多次,可根本勸不了。後來我就申請調到住院部了,不想每天擔驚受怕,總擔心來的傷者裡麵有她。”
“子/彈...”海芋喃喃自語,原來真的是她身上取下來的,那是差點要了她命的東西,送給了自己,是表示什麼呢?
把她的命送給自己嗎?
辛玫發現海芋的情緒有些不穩,便終止了話題,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很久沒跟人這樣談心了,謝謝你海芋。這個送給你,她唯一的軍裝照。”
海芋怔怔望著辛玫,鼻頭一酸,“謝謝辛主任。”
“你可以叫我姐姐。”辛玫溫柔一笑,把照片放進她手裡。
海芋眼眶頓/濕,忍著沒落淚。照片裡的辛然身穿警服,站立如鬆,颯然如風,一身肅然正氣,眉目間英氣逼人,隻是靜靜地佇立不動,就顯現出了中國女警本色。
“有時候我們會自負地以為了解自己,其實不然,心究竟傾向於哪裡,或許最後才知道,好好休息,有情況我會通知你。”辛玫話裡有話,她沒有明說,但海芋明白。
“謝謝辛玫姐...”海芋喃喃道,她雙手端著照片,如捧珍寶放在心口,空空如也的懷抱讓她想起了擁抱辛然的那個晚上。
她溫暖了辛然,辛然也填滿了她的心。
辛玫離去的路上,遇到了柳思翊。
“謝謝您,辛主任。”
辛玫微微點頭,默然離去。
柳思翊站在涼亭邊等了一會,海芋終於願意回家。
隨後的日子,海芋每天準時下班去醫院,待到快十二點才回去,每天都這樣,部門員工都奇怪,為什麼事業心那麼強的海總突然轉性了?
辛然在ICU住了很久,情況依然沒有好轉,人也沒有醒來,沒有一絲蘇醒的跡象。
時間如水流過,這兩個月對海芋來說,活著的奔頭就是去醫院。日複一日的堅持,每天準時出現,風雨無阻。
周末她就留在醫院過夜,除了工作,剩下的所有時間都用來陪伴辛然。
無休止的等待是絕望的,希望在一天一天地磨滅,海芋努力維持最好的狀態。她告訴自己,人一定會醒的,辛然意誌那麼強,又怎會被這點磨難打倒。
她能夠在鬼門關一次又一次的回來,就一定會活下來。
老天該庇佑關照自己了,這些年她沒乞求過什麼,隻願讓辛然度過這次難關。
為此,她第一次走進了南園寺燒香拜佛,三跪九叩,求了護身符,準備壓在辛然枕頭下。
可到了醫院,辛然已經不在ICU。
她忙跑到護士台詢問:“護士,那邊病人呢?”
“海小姐好,辛主任已經將她轉到普通病房了,在七樓602。”
海芋欣喜不已,激動地問:“她好轉了嗎?醒了嗎?”
“額...”
沒等護士回答,她就匆匆向病房跑去。
她醒了,她一定是醒了。海芋跑著跑著露出笑意,多少個夜晚她都在睡夢中驚醒,又在難過中睡去。
她怕電話響,又期待來好消息。
每天心情大起大落,工作時卻表現得一如往常,隻有她自己知道,熬著的辛苦。
老天終於睜眼了,終於願意眷顧她了。她就知道辛然不會有事,她怎麼忍心丟下自己?
一口氣跑到七樓,海芋終於來到那間病房,辛然的呼吸機和心電儀都撤走了,很平靜地躺著,床前隻站著辛玫一人。
今天的她穿著白大褂,以主治醫生的身份站在這裡。
“辛玫姐,她...”
辛玫摘下口罩,沒有笑意,她望著海芋,表情沉重:“靠呼吸機維持心跳的重症患者,其實跟死亡沒什麼分彆。”
海芋的笑容僵住,心像被什麼刺了一下,疼得差點沒喘上氣,“您這是什麼意思?”
“這種情況下,作為醫生我會奉勸家屬放棄,作為家屬,我拖了這麼久,實在不忍心看到她每天像植物人一樣地躺著,所以...”
“您怎麼可以這樣?!”海芋秒懂她的意思,她緊緊拉著辛玫的手腕,激動地問:“你是她親姐姐,你怎麼忍心為她拔掉機器,她還有呼吸,還有心跳啊,你怎麼能這樣?你憑什麼這樣?”
“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我有權利這麼做,你說我憑什麼。”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海芋隻感覺自己的天塌了,她後退了兩步,看向病床上的辛然,她頭上還裹著紗布,就連吊瓶都撤走了,躺著如死屍。
辛玫冰冷的話,把海芋無情地推入萬丈深淵。
海芋搖頭,隻是搖頭,她握著辛然的手聲淚俱下,能感覺到手腕還有跳動,“她有脈搏有心跳,很快就會醒過來了,求你彆放棄她,求你了。”
她蹲跪在病床邊,拚命搓揉辛然冰涼的手,“不就是手涼一點,我搓熱就是了。”
海芋甚至把辛然的手放在嘴邊嗬氣,卻沒注意到辛然眼角悄然地落下了一滴淚。
“她出事真的令你這麼痛苦嗎?”辛玫淡淡問。
海芋悶聲落淚,答不出這個問題,她從手腕搓到手臂,隻要有溫度,人就沒事,她一定會醒過來的,一定會!
可辛然還是一點反應沒有。
海芋站起身拉扯辛玫衣角,“辛主任,我求你,求你給她上呼吸機,求你繼續治她,再給她點時間,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你叫我辛主任,是以家屬身份嗎?”
海芋怔了怔,“可以嗎?”
辛玫饒有興致地望著她,好似在忍笑,“什麼家屬?”
“我...”
其實她沒有任何立場這樣,她算辛然的誰呢?
海芋慢慢平靜下來,她覺得自己真是活該,到了今天這一步都是自己造成的。
“海芋,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回答嗎?”辛玫繼續問。
海芋拭去眼角淚水,緩緩回答:“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什麼,我和她之間的無疾而終全在於我。我以前有過一段糟糕的經曆,日子過得暗無天日,我害怕繼續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可現在我才發現,我更害怕沒有她的日子。”
她眸間透著淚意,悲痛不已,“可即使我現在想以她愛人的身份做些什麼也都來不及了。”
“嗬~未必~”辛玫輕笑一聲,轉身離開了病房,海芋覺得有隻手輕輕地挽住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可能還有2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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