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一大早就給何愈打電話, 讓她把她的男朋友帶出來, 一起吃個早飯。
何愈邊刷牙邊看時間:“他昨天睡的晚, 現在應該還沒起。”
李尋笑的有點猥瑣:“你們昨天這麼激烈啊。”
何愈仰頭漱口, 懶得理他。
李尋繼續追問道:“我就問一個問題, 你老實回答啊。”
她把水吐出來:“什麼問題。”
“他活好嗎?”
“滾。”
“你這就沒意思了啊, 我是覺得要是長得帥又有錢,活還好的話,那得多不公平啊。沒事, 你也彆覺得不好意思什麼的, 說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的,畢竟我要是個女的,有個長成這樣的富二代男朋友,就算是沒有那功能我都願意。”
何愈一陣惡寒:“你有病吧。”
李尋鍥而不舍的追問:“到底好不好啊,你彆藏著掖著啊,這麼小氣乾嘛啊。”
何愈皺著眉頭:“掛了。”
也不等他開口,就伸手按了掛斷。
她洗漱完出去, 看到徐清讓的房門還是關著的。
她身上就穿了一件被剪掉一個角的睡衣, 衣服都在那個房間裡。
房門的鎖是沒辦法鎖上的, 之前就壞了, 不過因為獨居的緣故, 她也一直沒換。
害怕吵醒他,何愈輕手輕腳的打開門進去。
屋子裡沒開燈, 窗簾也拉上了,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照射進來, 化為有些暗沉的橘色。
她反手把門關上,正好迎上徐清讓的目光。
他應該也剛起沒多久,上身還是裸著的。
何愈想起之前顧晨說他有點潔癖,經過昨天那些事以後,他的衣服上應該酒味煙味都沾了一點。
“你起這麼早啊。”
何愈乾笑兩聲,有些無措的摸了摸後腦勺。
相比她的慌亂,徐清讓顯得淡定很多,他收回目光,慢條斯理的把衣服穿好。
他的身材比何愈想象中的要好的多,寬肩窄腰,肌肉線條勻稱好看。
可能是因為他總是一副病著的樣子,何愈潛意識裡覺得他是屬於有些單薄的身形。
他微抬下顎,迎上她的目光,將襯衣扣子依次扣好,而後又站起身,挽上袖扣。
“我拿個衣服,馬上就走。”
話說完,何愈急忙走到衣櫃旁,從裡麵隨便拿了件衛衣和褲子出來。
換完衣服後,她替徐清讓把牙刷和漱口杯還是毛巾單獨整理了一套新的出來。
因為房子實在太亂了,昨天季淵說要在她家住一夜,何愈也沒多想什麼。
睡了一覺以後,何愈的腦子清醒了,看著亂的像被鬼子掃蕩過一樣的客廳。
她昨天是哪來的臉收留彆人來這個狗窩過夜的啊!
門鈴響了好幾聲,她過去開門。
李尋急切的越過她往客廳裡看:“你男朋友呢?”
何愈皺眉糾正他:“那不是我男朋友。”
李尋點了點頭:“行行行,不是你男朋友。”
他抬腳準備進去,何愈提醒他:“脫鞋。”
李尋邊嘀咕邊解鞋帶:“進個豬圈還要脫鞋,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有儀式感。”
……
徐清讓從盥洗室出來,他應該剛洗過頭發,發梢還是濕的,看到站在何愈身旁的李尋後,眉眼微沉,眼底顯出一片陰影。
他移開視線,邊擦頭發邊往陽台走。
李尋看著他的背影,嘖嘖歎道:“你說你刨人祖墳還刨出陰德來了,居然有個這麼極品的男朋友。”
何愈非常不滿他褻瀆自己的職業:“怎麼說話呢,而且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
李尋穿上室內拖鞋進去,陽台是往外延展的半圓形,沒有防盜網。
徐清讓的頭發差不多都快乾了,柔順的搭在額前,他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眼底似乎自帶寒光,李尋剛準備過去和他打招呼,就被他的眼神給刺了一下。
看來不太好惹。
李尋厚著臉皮主動和他打招呼:“你好啊,何愈的炮友,我是她鄰居,也是大學同學。”
聽到炮友兩個字,他眉間顯出一道輕微溝渠。
神色帶著些許不耐。
忽略了李尋伸出來的那隻手,繞開他走進去。
李尋尷尬的收回手,看來這人不光不好惹,脾氣也不怎麼好。
何愈她家其實還好,就是東西多了一點,什麼畫架啊,輪滑鞋啊,還有室內籃球架啊,她愛好廣泛,再加上又是一個獨居,所以就沒個顧慮的。
她正收拾著呢,徐清讓從外麵進來。
他素來情緒波動就很小,何愈隻有在他發病的時候才會看到他和平時不同的模樣。
臉是紅的,唇色卻是白的,額角青筋微顯,劇烈的喘息。
更多的,則是像現在這樣。
仿佛什麼也不在他眼中。
雖然還沒有確定,可何愈潛意識裡還是認定了他就是徐清讓,不是季淵。
他走過來,輕聲和她道謝:“昨天晚上打擾了,謝謝。”
何愈搖頭:“不用謝。”
他低恩一聲,拿了外套穿上,手剛撫上門把準備出去。
李尋急忙跑過來:“這麼急著走乾嘛,一起吃個飯啊,我們這兒早點鋪子的豆漿特彆好喝。”
徐清讓視若無睹,開門出去。
……
被忽視的李尋抬手搭在何愈的肩膀上:“我怎麼覺得他對我敵意有點大啊。”
何愈不耐煩的推了他一下:“你手放哪呢?”
他反問:“那你這除了肩膀還能是哪,屁股啊?”
“我他媽這是在警告你把手放下去。”
“我偏不。”
“你放不放?”
“就不。”
門外的人停下腳步。
何愈鬆了鬆筋骨,剛準備動手,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徐清讓背光站在那裡,衣服的風格和他的氣質實在不是很搭,卻有種彆樣的少年感。
削弱了他周身的淩冽。
他單手撫著門把,模樣慵懶。
眸色沉靜的看著何愈,卻在看到搭在她身上的那隻手時,瞬然冷了下來。
仿佛淬著冰雪一般。
一直到豆漿和小籠包擺上桌以後,李尋都在質疑自己剛剛的決定。
他為什麼要讓這個人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
這人看他的眼神總讓他有一種,自己稍不注意他就會往自己碗裡放砒/霜的錯覺。
“那個……二白啊。”
何愈抬頭:“怎麼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椅子拖到她旁邊,低聲問她:“你這個朋友,是不是脾氣不太好?”
何愈看了眼安靜吃飯的徐清讓:“脾氣挺好的啊,就是話少。”她輕聲接了一下,“有點兒孤僻吧。”
李尋這才鬆了一口氣。
隻是不會下毒就行。
何愈其實沒什麼胃口,勉強吃了兩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吃錯東西了,一直到今天她都有些難受。
像是暗中蓄著力,在她喝了口豆漿以後,終於忍不住。
跑到廁所吐了。
她一般不生病,但一難受就像山洪一樣。
何愈覺得嗓子眼疼。
渾身也使不上力。
她勉強撐著身子走出去,徐清讓就站在外麵。
小地方的公廁都比較臟,換平時的話,他估計寧願繞道都不願意經過這裡。
可此時,他靜靜的站在那,周圍是一個廢舊油漆桶做的垃圾桶,上麵堆積著各種垃圾,環衛阿姨每天晚上才會來收拾。
現在已經堆滿了,蒼蠅在上麵飛來飛去。
何愈也是第一次來。
剛剛吐的時候,一半是因為難受,一半是被惡心的。
她按著肚子,眉頭因為難受而緊皺著:“你怎麼來這了。”
他輕聲問她:“肚子不舒服?”
“有點疼。”
“還有呢?”
“想吐。”
他走近了一點,抬手放在她的額頭上。
他的掌心很涼,像是冰塊一樣,緩解了她周身的燥意。
何愈下意識的想靠的更近一點。
他皺眉收回手:“應該是腸胃炎,你們這裡應該有醫院吧。”
何愈疑惑:“有是有,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得的是腸胃炎啊?”
他看了她一眼:“久病成醫。”
何愈被噎住,點了點頭:“這樣啊。”
出去的時候,李尋看到她走路的樣子,麵色古怪的看了徐清讓一眼。
剛才何愈急匆匆跑到洗手間的時候,徐清讓很快也跟過去了。
這前後十分鐘不到呢,就完事了。
看來長得帥也不是什麼都好啊。
何愈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把包包拿上:“你先回去吧,我去趟醫院?”
李尋問:“去醫院乾嘛?”
肚子又是一陣翻湧,何愈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和他多說了:“身體不適。”.
從這兒去醫院路途不遠,就幾分鐘的事,何愈卻走的格外艱難,像是光腳踩在刀子上。
多走一步肚子就疼的不行。
光是疼都還好。
她咬著牙站在那,想等那股翻騰的感覺消下去了再走。
一回頭,徐清讓無聲的跟在她身後,黑紅相間的外套,張揚又肆意,昨天何愈第一次看季淵穿其實還小小的感歎了一番。
長得帥身材又好的人果然什麼風格都駕馭的了。
不過徐清讓顯然不太喜歡外套背後那個巨大的繡花圖案,寧願反著穿也不願意把它給露出來。
他卷著袖子過來,在何愈麵前蹲下:“上來。”
何愈一愣:“什麼?”
他耐心的重複道:“上來,我背你過去。”
“不用,就幾百米的距離。”
“上來。”
他的聲音不如原先那樣冷冽,似乎特地放柔了一些,卻又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強硬。
在何愈的眼裡,徐清讓留給她最大的印象就是停留在哮喘發作時的病嬌美人上。
她實在是……怕壓壞他啊。
可以她現在這個狀態走過去的話,估計還沒到醫院,人就疼清醒了。
“那……謝謝啊。”
她緩慢的爬上他的後背,碰觸到的那一刹那,他的身子似乎僵了一瞬,何愈還以為是自己太重了:“要不我還是下來吧。”
她剛準備下去,徐清讓扣著她的雙腿,站了起來。
何愈沒反應過來,險些摔下去,條件反射的環住他的脖子。
他的肩膀比她想象的要寬厚,胳膊也更加有力。
她甚至能感受到,貼著她褲線的小臂,隨著每一次用力而收緊的肌肉。
即使今天已經看過一次他半裸著的上身,可像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好像還是第一次。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心有點癢。
總覺得,麵前這個人其實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他不單隻是一個病人。
而是一個得了病的普通人。
在得病之前,他應該一直都過著和普通人一樣的日子。
何愈瞥了一眼他身上的名牌,反駁掉自己的話,普通個屁!
說是醫院吧,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區診所,重點突出一個小字。
再加上今天的病人似乎出奇的多,護士總共就兩個,忙都忙不過來。
何愈去了診室,醫生把體溫計甩下來,讓她夾在腋窩,又問了她症狀。
“腸胃炎,得掛水,我給你開點藥。”
何愈聽到要掛水,臉唰的一下就白了:“不能吃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