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種愛(2 / 2)

病名為愛 扁平竹 9199 字 3個月前

她握的緊了一些:“我給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她聽爺爺說了很多,哥哥之前過的很苦,所以想對他好。

後來終於得知他的病情,年幼時,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做雙重人格。

隻是聽人說,是鬼上身。

他會突然轉了性子,從沉默寡言,變的活潑開朗。

不管是哪一個哥哥,徐錚都很喜歡。

可是,似乎有什麼在潛移默化的改變。

他會一如往昔那樣,聽完她的碎碎念,然後用平緩的語調,告訴她:“你很煩。”

又或是,在她被同班女生欺負的時候,他能目不斜視的路過。

麵對她的求救,也能做到視若無睹。

她質問他:“我是你的妹妹,看到妹妹被欺負,你為什麼能做到無動於衷?”

“妹妹?”他略微抬眸,語氣仍舊平緩,是屬於徐清讓的語氣,他說,“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看到你,我就想起我被折磨虐待的那些年。”

“可是這些不是人販子的錯嗎?”她哭到哽咽,被欺負的時候,她沒哭,可是聽到自己一直敬著愛著的哥哥親口說出恨自己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

她明明什麼也沒做,為什麼他會恨自己。

四周突然靜了下來。

“是啊。”他低聲說,“這一切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麼我恨你,討厭你,又和你有關係嗎?”——

“何愈,我們分手吧。”

他應該是真的很累了,甚至連聲音都帶著疲意。

“我不要,你在哪,我現在去找你。”

何愈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可是腳上打著石膏不方便走路。

白悠悠看到了,連忙攔住她:“你現在這個樣子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徐清讓。”

電話那端,他按耐住顫抖的聲線,輕聲說:“聽話。”

何愈強硬的回絕:“如果你是因為內疚所以提分手,那你想也不想,我不怪你,也不會同意的。”

他張了下嘴,淚水打濕眼眶,聲音變的哽咽:“你聽話好不好。”

何愈有些歇斯底裡:“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你喜歡我還不要我,你王八蛋!”

“對不起。”

話說完,他就匆匆掛了電話。

生怕在她麵前露出破綻來。

胸口像是有什麼壓在那裡,呼吸也變的不太順暢,他隻能用嘴呼吸,手慌亂的解開襯衣領扣,幾次都錯開,他無力的扯了幾下,終於放棄。

伏地喘著氣。

脖頸到臉都因為缺氧而漲的通紅,額角青筋儘顯。

顧晨聽到動靜從客廳進來,看到他躺在地上,急忙過來扶他:“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我叫劉醫生過來。”

“不用。”

他的聲音很虛弱,細若遊絲,“不用。”

他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不用。”

往日挺直的脊背像是被什麼重壓,微微彎曲,他扶著門,一點一點往外走。

顧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擋在他麵前:“不就是多了一個人格,至於分手嗎,大不了多提防一下。”

“提防?”他歪了下頭,哼笑出聲,唇角因為病痛而失了血色,“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嗎?”

“我就是一個廢物。”

“我有什麼資格”

他砸了用來裝飾用的花瓶,積壓許久的恨意頃刻間發泄了出來,對他自己的恨意。

往日溫潤的人似乎完全變了樣,眼角猩紅:“我有什麼資格去耽誤她的人生。”

最後一根線,在無限緊繃之後,終於徹底崩潰。

孫智告訴他,他可能從一開始,就是多重人格,而非雙重。

隻是那個人格太過於狡猾,他會裝成徐清讓的性格,順著他的思維去走,然後一點點,分崩掉他最親密的人,對他的信任。

所以說,徐清讓這些年來病情的惡化,也多虧了他。

如果說病態,他反而是最病態的一個。

發了瘋一樣的抽煙,讓他的病情反複發作,再一點點,破壞他與摯親之間的關係。

讓他被孤立。

因為抑鬱症而變的脆弱的情緒,很容易就會崩潰。

隻要徐清讓喪失了活下去的意誌,那麼他,才會變成一個完整的人。

孫智說,是因為他的疏忽。

所以才讓徐清讓,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未知的威脅下,活的這麼累。

同時他也勸告徐清讓,現在他能做的,就是離何愈遠一點。

不然,下一次可能就不僅僅隻是二樓了。

徐清讓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沒有做過任何一件不好的事,討厭甚至憎惡,他都是禮貌的去對待每一個人。

他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好,儘可能的不去影響身邊的人。

有病了他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治。

就連是死,他都是在自己家裡,無聲息的死。

他不想麻煩到彆人。

他是心理病態,他是有病,可是他又害過誰呢?

他活了三十年,每一天都在噩夢裡,哪怕是現在,他還是會整晚整晚的做著噩夢。

那些場景還曆曆在目,清晰的,像是被雨水一遍遍的衝洗過。

可他才是受害者。

就算是有因果報應,也不應該在他身上啊。

他已經這麼慘了,唯一的願望就是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平淡的過完下半輩子。

為什麼他都已經這麼卑微了,命運還是不肯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