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臉,熟悉到讓她害怕。
條件反射的關上了門。
深呼了一口氣,才又把門給打開。
是周然說漏了嘴,他最近在外地出差,得知何愈不小心摔骨折了,還以為她爸媽知道,。
誰曾想她瞞的這麼緊。
白悠悠從洗手間出來,一度想再進去。
她遲疑的找著借口,想替何愈解釋,倒是何愈,撒起慌來臉不紅心不跳:“我自己玩滑板的時候不小心,從樓上摔了下去。”
陳煙也沒起疑,責怪了她一頓以後,又是心疼。
“請假了嗎,這幾天你回家住,我給你熬骨頭補補。”
何愈點頭:“謝謝媽。”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情緒不太對,陳煙擔心的問道:“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她握著筷子搖頭:“沒事。”
外麵的雪下的正大,原本白悠悠怕路滑不好走,讓他們留下來,住一晚上。
反正她這兒也夠大,房間多。
陳煙給拒絕了:“我們聽說何愈腿摔了,嚇的直接就打車出來了,家裡那些花還沒收進去呢,要是讓它們在這雪夜待一晚上,估計明天就會凍壞了。”
年紀大了,就愛養些花花草草。
何愈她媽也是。
何愈叮囑他們:“路上小心點,到家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知道了,你和悠悠也早點睡,女孩子家家的,少熬夜。”——
夜晚的時候,何愈睡不著。
手壓放在被子上,睜眼看著天花板。
房門輕擰,然後被推開。
白悠悠穿著吊帶睡裙,抱著枕頭進來:“我就知道你肯定睡不著。”
她反手把房門關上,“我陪你一起睡。”
何愈從床上坐起來:“你怎麼還沒睡?”
她上了床,掀開被子,一霎,涼風誤闖入溫暖的空間。
“擔心你。”
離開被窩太久,白悠悠身上的熱氣似乎已經完全消退。
她冷的往何愈身上靠:“凍死我了。”
何愈無奈的笑道:“明天不是還要拍戲嗎?”
“拍戲哪有吾兒重要。”
“沒大沒小,這麼和爸爸說話?”
然後又是長時間的安靜。
窗外,是呼嘯的冷風,甚至連窗戶也無法隔絕聲音。
聽上去有點像百鬼夜行時,詭異到極致的哼唱。
白悠悠抱著她:“何愈,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想和你做朋友嗎?”
她問:“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你很勇敢,也很堅強,這也是我最羨慕你的地方。”
“從前的何愈,哪怕遇見了再大的挫折,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鬱鬱寡歡到徹夜不眠。她可能會難過上一陣子,但最後,還是會勇敢的去麵對,解決它。”
她說,“沒關係的,這隻是一個挫折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總會解決的。”
是啊。
何愈想,這隻是一個挫折,就算它再難克服,也終究會有解決的方法。
睡到昏沉之際,她做了一個夢。
這段時間,她反複的做著同一個夢。
她被徐清讓推下陽台,他的表情猙獰可怖,似乎是真的想讓她去死。
即使一直重複的夢到,每一次,她都會突然驚醒。
那個時候的恐懼,加深在她的腦海裡。
隻是今天,夢中的場景似乎變了。
男人穿著淺灰色的家居服,柔軟的麵料,陽光映照在上麵。
溫暖的讓人想要一頭紮進他的懷裡。
他關了火,白皙修長的手,握著鍋柄,把麵條盛進碗裡。
用力時,指骨明顯。
他溫柔的看著她,嘴角被笑容扯成一條弧線:“餓了嗎?”
低軟的聲音,在她耳際。
然後她醒了,視野裡,是雪白的天花板。
天亮了。
床頭櫃上的手機輕輕震動,來電顯示人寫著顧晨——
下了這麼久的雪,北城好不容易放晴。
厚重的積雪融化,又被路過的行人踩實,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麵。
總有人在這裡摔倒。
這次去法國,孫智會和他一起去。
至於歸期有多久,誰都不知道。
他從醫院出來,步伐逐漸停下。
因為那張反複在他夢裡出現的臉,現在就在他麵前。
他的視線,從她臉上移到打著石膏的左腿。
神色轉變的過於明顯,何愈自然知道,親眼看見以後,他心底的愧疚和自責就像是海綿,遇水膨脹,壓在他胸口。
何愈問他:“要走了嗎?”
語氣平和的四個字,一如往昔。
仿佛什麼都沒變。
可是徐清讓,始終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咖啡廳裡,何愈攪動著麵前的那杯美式,看它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是顧晨告訴我的,他說你後天的飛機,會去法國,可能要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才會回來。”
她說了很多遍很久,卻始終沒辦法說出他口中的,第二種可能。
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
顧晨還說一些彆的。
他說:“你可不可以暫時先等等他,你就當他隻是一時腦熱提的分手。”
“先彆急著結婚。”
“也先彆急著找男朋友。”
“我知道這樣說可能會很自私,畢竟他的病什麼時候會痊愈,就連醫生都不知道。”
“隻是你稍微等一等他,可以嗎?”
“你是他全部的希望了,如果連你也不要他,他真的就一無所有,我擔心他到時候真的就”
情人節好像要到了,已經有人開始出來擺攤賣花。
甚至有小女孩,提著花籃進到店裡。
花香陣陣。
何愈抬眸,歪頭衝他笑了一下。
她說:“你要好好治病,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能和彆的女人說太多話,每天都要想我,我也會”
可能是燈光過於明亮,刺的她眼睛酸酸的。
她哽咽著繼續開口:“我也會乖乖等你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