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哥與春妹自有記憶始,從未穿暖吃飽過。
那時候,娘親每晚都會與他們講父親的事兒。
娘親告訴他們,父親高中狀元,一定會回來接他們去京城享福的。
於是,他們在鄉下就這麼熬啊熬啊,一直等啊等啊,久到娘親都有些絕望了。
冬哥年紀長些,心思也重一些,悄悄與春妹講,是不是他們自出生就沒有父親,娘親說的一切都是騙他們的。
春妹年紀小,什麼都不知道,忘性也大,但很聽話,回答他,娘親說的,她全部都相信。
冬哥便一直懷著疑心,一直到了今日,見到了這個五官與自己相差無幾的男人。
男人伸手抱他,他是想躲的,可是他的腦子還在震驚。
原來娘親真的沒有騙他和妹妹啊。
於是,他便被男人抱住了。
男人身上很香,是一種他從沒聞過的味道。這種味道,讓人一聞就覺得很高貴。
“高貴”這個詞還是在路上的時候,聽彆人說的。他特意問過那人,那人說“高貴”就是身份地位都高於常人的意思。
他父親身上有這般“高貴”的味道,他的父親是“高貴”的人嗎?
而後,他就見著男人哭了。
男人是真的很傷心。
他雖然小,可見過人各種各樣的臉孔,這個叫做父親的男人是真的心疼他們娘仨。
可他見到他們這麼傷心,這些年為什麼一直不派人來找他們呢?
明明他們一直都待在老家的啊?!
“香蓮,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兩個孩子。你要打要罵都行,但你們一定要聽我的安排。欺君之罪不是說說而已的。”原謹害怕她誤會自己,立刻解釋道,“我明日便會與仁宗皇帝請罪。你放心,這是我的罪過,我一力承擔。你和孩子的生活,我會派人照應好的。”
秦香蓮就這樣看著他,看著他那張比在老家還要細嫩俊美的臉,想要望到他深邃的眼睛去。
他說這話是在誅她的心啊。
她千裡迢迢尋來是為了討一個公道,可不是為了逼他去死的啊。
要是他死了,兩個孩子怎麼辦呢?!她又該怎麼辦呢?!
門外,丫鬟聲音響起,“回稟駙馬,熱湯已經備好。”
原謹牽著兩個孩子的手往前跨了一步,回頭望向她,溫聲道,“香蓮,走吧,帶著兩個孩子去洗個熱湯。他們是我原世美的孩子,光明正大,你不用害怕什麼。”
秦香蓮有些恍惚,又有些畏懼。
他說這樣的話,把公主放到了什麼地方呢。
若是府裡的下人們聽了,告訴了公主,公主能容得下她們娘仨嗎。
可他話語裡對她們娘仨的維護是真的啊。
她可不可以再相信他這一次呢?!
“走吧。”原謹給了機靈的冬哥一個眼色,冬哥立刻跑回來抱住了娘親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