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的話一落, 趙紀寧的臉色就顯得有點不好看了,他臉上流露出一種類似於羞恥和懊惱的神情,然後, 下一秒, 黑眸濕亮瞪向桑白。
“不吃就算了。”他抿緊唇,試圖把桑白桌前的那些零食都塞回去, 她連忙伸手去阻攔安撫,為自己的嘴賤付出代價。
“彆彆彆,我隻是順口一說。”她對上趙紀寧的眼睛, 一臉誠懇。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特意留給我的。”
“.........”
他默了默, 還是沒說話,鬆開手轉身出去。
桑白微鬆一口氣。
她看到班主任從前頭拿著文件夾進來,隨即坐好,手裡拆開了一個綠色包裝的小餅乾。
她動作時恰好趙紀寧走到門外回頭,兩人視線撞上, 桑白衝他晃了晃手裡的東西。
他飛快扭回頭。
桑白把餅乾放到嘴中。
甜甜的帶著淡澀和特殊清香。
哦,原來是抹茶味的呀。
接下來的家長會整體來說開得中規中矩,講了一遍學生成績,總結最近問題,提醒各位家長注意事項。
值得一提的是, 趙紀寧作為每次考試班裡永遠的第一名尖子生,受到了班主任著重點名,底下的桑白也因此大出風頭一把, 接受了來自四麵八方家長們的豔羨敬佩目光。
班主任在台上問:“趙紀寧姐姐, 在這裡可以分享一下他平時在家的學習方法嗎?”
“對啊對啊, 怎麼可以做到每次都考滿分的啊?”旁邊的家長不禁追問,引起一陣應和。
“是有另外報什麼課外班家教嗎?能不能給我們也推薦一下, 我也給孩子報一個。”
...小學三年級報什麼課外班家教。
桑白忍住內心吐槽,回視著一眾注視目光,笑得格外溫柔禮貌。
“沒有呢,他都是自己學習,我大部分時候都不管他的。”
“.........”
在場的無數家長頓時感覺胸口一塞,有種不上不上說不出話來的感覺,在這突如其來的靜默中,多虧了班主任出來圓場。
“那看來這是家族遺傳的基因,嗬嗬,我們趙紀寧姐姐也是特彆優秀,目前正在B大讀書,也是一個學霸呢...”
“呃...”桑白罕見的默了下,她禮貌笑笑把這個話題揭過去。在某些方麵她的話也沒錯,隻是遺傳到的不是他們家的基因吧...
時長可觀的家長會結束,桑白已經把趙紀寧留給她的那堆零食都吃完了。他對她的習性簡直堪稱了如指掌,在這段無比漫長的時間裡,桑白一邊聽著班主任在講台上不知疲倦地講話,一邊在底下偷偷吃著小香腸牛肉,香味引得旁邊的家長一直餘光望來。
發言到尾聲,桑白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打了個心滿意足的飽嗝,桌子裡已經塞了一堆狼藉的垃圾。
散場離開時,看她吃了一整場的家長終於忍不住向她詢問了零食鏈接。
“哎,你剛才開會時吃得那個牛肉在哪買的?味道聞起來挺香的,我也買點嘗嘗...”
“哦,那個,那個不是買的,是學校發的。”桑白語氣如常解釋。
“咦,那我們家孩子怎麼沒――”話到這裡,那位家長頓時反應了過來,神情一頓,有點不敢相信,“不會是他特意留給你的吧?”
桑白想了想,嚴謹給出答案,“他說不是。”
“.........”典型彆人家的孩子。
這位家長的心態有點崩了,麵色一變,就氣勢洶洶出去找人。
“小兔崽子,一點良心都沒有,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雖然很不應該,桑白還是在心裡默默為那個小朋友祈禱了一番。
然後開始自我反省。
她今天真是茶味十足啊。
可惡,都怪趙紀寧讓她做了壞人!
外麵天氣好到令人發指,豔陽明媚,萬裡無雲。學校有個巨大的操場,草坪綠得發翠,紅白跑道散發著活力。
此時人聲鼎沸,各種家長學生已經早已在上頭集結,互相加著油準備比賽,啦啦隊廣播聲徹響在這片藍天下。
桑白走下樓梯,就看到等候在那的趙紀寧,周圍隻有他一個穿著校服的學生,看起來是專門在這等她下來。
“開完了?”小學生走上前問,那個語氣,像是家長在詢問孩子“考完了?”
桑白摒棄掉腦中的錯亂感,點頭:“完了。”
“那我們去操場吧。”
兩人並肩往前走,桑白隨口和他說起剛才的家長會,“你們老師誇你了哎,說你次次考第一。”
“哦。”趙紀寧一如既往高冷。
“我今天真是小小出了把風頭。”桑白搖搖頭感慨,趙紀寧轉過臉:“嗯?”
“你不知道那種,所有人都看著你,等待著你分享平時怎麼教育小孩的經驗和心得...那一刻,我仿佛覺得自己變成了明星。”她繪聲繪色的,趙紀寧無語片刻。
“你怎麼回答的。”他問,桑白理所當然,“我說都靠他自覺。”
“.........”趙紀寧已經料想到那一刻拉滿的仇恨值,他默了默,沒出聲了。
親子運動會重在參與,現場人多,家長帶著孩子等候抽簽,沒有隊伍組織,鬨哄哄的草坪上都是說話聲。
桑白的身體從前不能運動,即便是穿過來,也殘留著原有的習慣和認知,剛開始都不敢大力跑步和做一些激烈運動,後來每天最大的運動量,就是送趙紀寧上下學。
可想而知,她的體力值如何。
趙紀寧對她沒抱有什麼希望,正如這次的主題,重在參與。兩人隻報了一個兩人三足和短跑接力,比起其他什麼合作運球、跳繩接力...對身體協調能力有一定要求的項目,這兩個堪稱入門級的了。
因此報的人也最多,光比賽就分成了三組,每一輪十對親子參加,先抵達終點的那對獲勝。
出發點烏泱泱一群人,草坪沒有劃分賽道,前麵遙遠處拉著一條紅線,那是終點。
“好遠啊...”眺望著那抹模糊的紅色,桑白生無可戀喃喃。
“遠是因為你近視。”趙紀寧毫不留情拆穿她,用他的眼睛望過去,終點隻在幾十米開外而已。
桑白:“.........”
她轉過頭,瞧著他語氣幽幽:“如果我們跑了最後一名,你會怪我嗎?”
“不會。”趙紀寧目視前方風起雲淡。
“為什麼?”
“你儘力了。”
“.........”
氣氛有點喪。桑白覺得他們不能還沒開始就輸了,於是振奮一握拳,努力加油打氣,“要對自己有信心!萬一我們又行了呢!”
“我對自己挺有信心的。”趙紀寧深深注視著她,含義很明顯。
桑白:“.........”沒得聊了。
她突然有點懷念從前那個不會講話的小孩了。
於是,比賽即將開始,各位選手就位站在起跑線上準備出發時,家長和小孩都在互相加油鼓勁,隻有一對畫風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