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 學校放學。
趙紀寧準時推開桌椅走人。
他坐在最後一排,經過的地方同學紛紛避讓,桑白見他繞過黑板直接從後門出去, 趕緊收拾書包跟上。
“你要跟蹤他嗎...”係統在腦子裡猶疑發問, 桑白不假思索,“對啊, 我不跟著怎麼知道女主角什麼時候出現。”
比起這個,桑白更想知道的是這麼多年他是怎麼什麼生活的,
短短兩分鐘功夫, 趙紀寧已經走下樓梯, 桑白背著書包走在後頭,才發現自己把這項工作想得太簡單了。
樂白平日裡缺乏鍛煉,腿又短,而且不知道書包裡裝了什麼東西,重得跟背了三斤鐵一樣。
桑白喘著粗氣, 爬斜坡。
趙紀寧一出校門就往後麵的偏僻街道拐,外表看起來老舊冷清的街巷走進去裡頭卻大有乾坤。
兩旁各種雜貨商鋪修理店,招牌林立,道路儘頭是一條斜坡,縱橫交錯的電線把天空切割成方塊, 晚風微涼,店鋪邊忙碌的婦人開始生火做飯,人間煙火氣十足。
趙紀寧身高腿長, 身體明顯比她好許多倍, 不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桑白弓著背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一開始還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他發現,現在看來是她想法多餘了。
看這樣子, 今天能不能找到他還是一回事。
就當是鍛煉了。
桑白心態很好的想。
這條坡又陡又長,爬上去夕陽都紅彤彤,她突然到了高處,往下看,仍舊是一條筆直陳舊的馬路,唯一不同的是,這條路的儘頭是一家汽修廠。
桑白雙手扯著書包帶,試探往裡走,在門口被人攔住。
“哎,小孩,你來乾嘛的?”眼前的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白T恤破洞牛仔褲,卷起的袖子底下露出健壯的肌肉,正挑著眉戲謔看她。
小孩?
當了十幾年成年人的桑白頓時不服氣,昂起腦袋。
“你說誰小孩呢?”
跟前的小姑娘還沒到他肩膀高,揚著頭卻無比老成的樣子,頓時把何驍逗樂了,他打趣看她,“說你呢。”
小姑娘眼睛圓圓臉蛋也圓圓,蕾絲邊小襯衫和背帶裙,氣鼓鼓的樣子像極了每年暑假電視裡放的櫻桃小丸子。
何驍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馬尾,逗她,“讀幾年級了?作業做完了沒有就到外麵瞎跑?來,告訴叔叔你今年幾歲了。”
桑白:“.........”
士可殺不可辱。
她腦袋一偏甩開他的手,氣勢十足,“關、你、屁、事!”
“喲,還挺凶。”何驍嘖了聲,拎著她書包把人往外推。
“不說算了,我們這兒保密機製嚴格,不歡迎身份不明人士的啊。”
“樂白,十五歲,讀高一!”桑白像隻小雞崽子一樣被他攆著往外趕,立刻迅速報出家門,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和盤托出了,她彙報完屈辱發問。
“行了吧。”
“勉勉強強吧。”何驍聞言停住動作,又好奇低頭盯著她打量,“你真的十五歲了?怎麼一點看不出來,就像是個小學生...”
後麵那句話他是自言自語嘟囔的,桑白差點氣個仰倒,她瞪過去,“我隻是發育的有點慢!”
“哦――”他了然點頭,然後低眸覷她一眼,“小矮子啊。”
“.........”
“對了,你來這乾嘛的?”
“...找人。”
桑白憋屈地打量著周圍,這個修車廠麵積不大,空闊的場地上擺著各種正在修理的車子,四處臟亂,空氣中混著濃濃的機油味道。
她視線轉過一圈,沒見到趙紀寧的身影,倒是旁邊那個男人再度問,“找誰啊?你的小男朋友啊?”
“.........”桑白從前最討厭三種人,自以為是、虛偽、心術不正,她現在決定再加入一項,嘴賤。
她看向那個嘴賤的大哥,一字一頓,“找我兒子。”
“?”何驍驚了,他咽咽口水,“那你兒子...叫什麼名字?”
“趙紀寧。”
“.........”
空氣陷入死寂的沉默,何驍失語,旁邊那台汽車後麵的兩人也失語,聽了半天牆角的簡齊放下手裡扳手,看向對麵的高中生。
“小寧,你什麼多了個媽?”
趙紀寧:“.........”
他扔下手上的東西,車也修不下去了,胸口堵得慌。
他正想出去教訓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樂白,就聽到“哎喲”一聲慘叫。
趙紀寧馬上起身,隻見外麵堆放著的幾個油桶咕嚕嚕滾了一地,桑白躺在地上捂著腰一臉痛苦。
何驍見狀,立馬驚慌失措舉起雙手,無辜撇清。
“不關我的事啊!她自己崴的!”
時間撥回兩分鐘前,桑白那聲“趙紀寧”落地後,趙河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明顯是認識他,桑白隨即沒再管他,徑直往裡走。
修車廠就這麼大,幾乎一目了然,她就算是一輛輛車後麵找沒出幾分鐘也能找到他人,但意外就是來得這麼突然。
桑白高估了這具身體的肢體協調能力,剛走兩步,腳下不知道踩到什麼打滑,原本以她的反應能力是完全能站穩腳跟的,但身後那個大書包即時彰顯出了自己存在,重物脫不開地心引力的控製,往後重重一拽拉。
桑白被帶得直接摔倒在地,“哐當”過後,她肩膀撞到旁邊擺放的空油桶,一陣劈裡啪啦中,她倒地不起,腳踝後腰處劇痛傳來。
緊接著,她就看到了趙紀寧的臉。
“小寧,這是你朋友吧?”
修理廠後麵休息處。
桑白被攙扶著坐到椅子上。
何驍撓撓頭,看著趙紀寧,一副“你的人你自己負責”的隱喻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