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這句話出口, 趙紀寧沉默了許久,空氣安靜了漫長的一段時間,他才再次抬眼, 沒什麼表情。
“既然這樣,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他說完,抬腿離開, 桑白在他走到門口時及時出口叫住他。
“你什麼時候放我出去?”
他停下腳步,回頭若有所思打量著這間房,須臾, 極其隨意開口:“你現在就可以出去。”
待趙紀寧離開了快十分鐘, 桑白還有點不敢相信,心心念念的自由就在眼前。
他走時沒有再關上那扇房門,此刻就大開著,仿佛在無聲朝她發送著誘惑。
來啊,你來啊, 跨過這扇門你就可以出去了。外麵的世界很美好,外麵的世界很奇妙,處處都是自由的空氣。
桑白如同受了蠱惑般,無意識邁步,輕聲往前走, 終於,她跨出了那扇房門。
外麵是一條長長走廊,進來的第一天就有經過, 隻是當時情形混亂, 她顧不上打量。
這間房在最儘頭, 穿過走廊往樓梯走去時桑白隱隱總覺得有點怪異,她目光仔細觀察著兩旁, 牆上隔幾米掛著畫作,帶著西方濃重藝術色彩的油畫,花瓶和女人,和走廊角落擺放著的插著乾花的彩繪瓶子有相得益彰的效果。
桑白一直到握上樓梯扶手才找到了那份怪異來源,那個走廊的布置,和她當年在丁家彆墅時的一模一樣,包括牆上那副壁畫和底下的花瓶!
桑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下樓,視線一處不漏地打量著周圍,好在,客廳顯得正常不少。
她微微鬆了口氣。
沒看到下麵有人,桑白獨自在一樓轉了一圈,假裝隨意地東看看西摸摸,確定沒有人在盯著她後把注意力放到了那扇從開始就一直用餘光關注著的大門。
她鼓起勇氣走過去,雙手搭在門把上,腦袋左右觀察了一番後,才大著膽子推開――
門口的兩排黑衣保鏢齊刷刷望過來,墨鏡後的臉麵無表情,無聲的目光齊齊盯著她。
桑白“唰”的一下飛快把門重新合上。
...打擾了。
就知道...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放她離開。
原來隻是從一個小籠子變成了大籠子。
桑白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把這棟彆墅逛了一圈,她發現了一件事情,這棟彆墅似乎是仿造著當年丁家那棟彆墅建立的,有些細節相似到了極點,有些地方又完全陌生。
就比如她穿過那間全開放式廚房後,在側邊發現了一扇小門,走出去,外麵是一個後花園。
正值初夏,裡麵各種顏色品種的花爭相盛放,最為招眼的是裡麵那一大片明豔的紅玫瑰和不遠處白色吊椅上垂掛著的紫藤花。
這些...都是她曾經在丁家時的最愛。
她喜歡嬌豔欲滴的玫瑰,喜歡閒暇時坐在花叢中的藤椅上看書,身體隨著吊椅微微搖來搖去,手邊再放上一壺花茶。
桑白屏住呼吸往裡走,裙擺擦過小徑旁的花草,沾上幾滴晨間殘餘的露水,她在角落處看到了那片虞美人。
桑白怔住,在原地微微歎了口氣後,反身沿著原路返回。
中午吃飯時,趙紀寧下樓了,他看起來像是工作了一上午,摘掉眼鏡,臉上有些疲憊。
桑白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近視眼了。
彆墅除了他們,還有兩個傭人,她負責打掃做飯,們好像都很怕他,把菜端上來之後飛速離開了,隻剩下桑白和他相對坐在餐桌邊。
――桑白上桌前,並不知道他也會下來吃飯的。
場麵一時有些僵持,趙紀寧低垂著臉,坐在那裡伸手揉著眉心,情緒陰晴不明,她也不敢先動。
現在的趙紀寧,讓她有點發怵,可能是身份關係,也可能是如今的他讓她再找不出一絲往日的影子。
她沒辦法再向曾經剛穿過去成為樂白一樣,熟稔而自然地對待他。
過了一會,他終於抬起了頭,把目光落在了桑白身上,淡淡出聲,“不吃嗎?”
簡簡單單三個字,桑白硬是從中間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說,“不吃的話那就滾吧。”
桑白慫得立刻拿起筷子,胡亂朝離自己最近的一盤韭菜炒蛋下手,她都沒注意自己夾了什麼,菜一入嘴,差點就要皺眉,她從來不吃韭菜的。桑白在趙紀寧威壓下麵上不敢露出任何異樣,如常地咽了下去。
不知為何,趙紀寧看到她的動作眼神卻是更加沉了下去。
他幾乎沒吃幾口,就提前離桌上樓。
桑白鬆了口氣,終於自在下來,放手朝自己喜歡的食物下手。
...剛剛嚇死她了,隻敢埋頭夾最近的兩盤菜,不是韭菜就是胡蘿卜,太難了。
桑白在這個彆墅裡悄無聲息就度過了一周,她在裡頭信息閉塞沒有任何感覺,外麵卻炸了天,向來不近人情不近女色的趙紀寧,竟然破天荒留下了蔣家的女兒,不少人聞風而動,照著她的模樣給趙紀寧送來不少美人,個個都是楚楚可憐小白花,眼睛一紅便是仙女掉淚,比起蔣依白還要盛麗三分,任誰看了都不禁蠢蠢欲動。
趙紀寧也來者不拒,隻不過安置在另外一處房子,桑白聽聞這件事的時候,連她們麵都沒見到。
她在樓下等到十二點,終於聽到了趙紀寧回來的動靜,她從瞌睡中醒來,坐起身朝他看去。
自門口進來的人隻是淡淡瞥她一眼後便收回,一如既往的漠視,桑白平時是儘量在他麵前降低存在感,能不出現就不出現,但今天她是做了許久心理建設,鼓足勇氣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