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篤定那晚趙紀寧喝醉了, 因為第二天,他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正常無比地和她打招呼。
“早。”
“...早。”桑白遲疑回應, 拉開椅子。
“我過幾天要出趟差。”他自然出聲, 桑白接著他的話往下閒聊。
“去哪出差?”
“原市。”
“.........”
“你要去嗎?聽說那邊雪景很漂亮。”趙紀寧抬頭問,桑白無語幾秒, 提醒。
“現在是夏天。”
“夏天可以去看冰雕。”
當年兩人從原市回來時,桑白曾經在火車上隨口感慨過,“可惜沒有看到有名的冰雕”。
沒想到, 還會有今天。
“...不了, 我還是安分待在家裡吧。”她對他露出一個假笑。
“畢竟你不放心我出門呢。”
“好吧。”趙紀寧狀似惋惜地低下頭,切了塊煎蛋。
“那我就儘早處理完事情回來陪你。”
“...倒也不必太早。”
“那不行呢。”他似笑非笑抬起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
“............”突然變油。
桑白舉起手裡的叉子把煎蛋豎到他麵前,示意, “趙紀寧,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什麼?”
“剛才的你。”
“?”
“油膩透了。”
“.........”
說好的出差,結果卻是當天走當晚便回來,桑白怎麼也想不通,兩者相距這麼多公裡, 他是怎麼做到在一天之內往返的。
對此,周助給出了解答:“趙總坐得是自己的私人飛機。”
“.........”好的打擾了。
準備上樓的趙紀寧停住腳步,看向門口還在說話的兩人, 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你還在那裡做什麼?”
“?”桑白和周助都紛紛不明所以抬起頭, 不知道他在叫誰, 不過很快,從他眼中得出答案。
趙紀寧緊盯著桑白, 眼裡的不滿快要呼之欲出了。
周助後背忽的一涼,他忙不迭地溜之大吉,桑白在原地無奈兩秒,在他的注目下朝他走近。
桑白跟在趙紀寧身後上了樓進去書房,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裡,依舊是簡潔彆致的裝修,辦公桌設立在最中間,亞麻窗簾安靜垂落兩旁,書櫃裡陳列的書籍整整齊齊,很符合趙紀寧的風格。
他進來之後,從底下櫃子裡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
入手冰涼,桑白愣了半秒,打開,裡麵盛著一座小巧精致的冰雕,被雕刻成了鯉魚的模樣,胖乎乎的身子卷成圓潤的弧度,尾巴上翹,圓潤的腦袋上表情活靈活現。
桑白一眼便掩不住欣喜,她連忙叫道:“你什麼時候帶過來放在這裡的?”
“一下飛機就提前叫人送過來了。”趙紀寧臉上風輕雲淡的。
“那為什麼可以保存這麼久?你這裡麵是有冰箱嗎?”桑白探頭探腦望他身後那個櫃子看,營造的浪漫
氣氛頓時蕩然無存,趙紀寧表情無奈,移開身子讓她解惑,回答頗有絲不甘不願。
“嗯,有台小冰箱。”
“噢。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
海市的夏天漫長炎熱,進入九月,驟然一場雨降下,溫度卻乍得變涼。
桑白起床,看到外麵陰沉的天,她靠在窗戶旁撥開簾子,涼風卷著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困擾了她許多天的問題突然找到了一絲頭緒。
她回身走到房間,從衣櫃裡找了件厚外套披上,再坐到梳妝台前,往臉上撲了兩層粉,頓時白得一臉病容。
她手抵唇輕咳嗽著下樓,眉間輕蹙,狀似難受極了。
“蔣小姐,你怎麼了?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果不其然,立刻有傭人來上前關切,桑白終於止住咳嗽,手撫了撫胸口,聲音虛弱無力。
“早上起來好像有點難受,估計是昨晚著涼了吧。”
“那我讓家庭醫生來給您看看。”傭人立即說道,桑白神情一頓,忘記了這一茬。
現在的有錢人,誰不備著幾個家庭醫生。
她在腦中想著對策,沉默了一會後,婉轉道:“我想去醫院好好看一下。”
“你幫我問一下趙先生有沒有時間吧。”
桑白的話一說出來,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傭人默了下,低聲道:“我去給先生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司機開著車停在外麵,桑白依舊是那副裝束,裹得嚴實有氣無力地打開門上車,一抬頭才發現後座還坐著個人。
趙紀寧手裡拿著份文件在看,聽到聲響抬起頭來,在桑白身上打量了眼。
“冷?”
“嗯。”她心虛垂下眼,揉揉鼻子,刻意甕聲甕氣。
“我好像感冒了。”
“那去醫院吧。”他吩咐,司機啟動車子,桑白坐在他旁邊,小聲道:“你怎麼過來了?”
“不是你讓傭人通知我的嗎?”他輕輕瞥她。
“我以為你會在醫院等我。”
“來都來了,就順便接你一下。”
車內沒開空調,密閉的空間慢慢有點悶熱,桑白穿得多,率先扛不住。
她按下窗戶按鍵,玻璃降下來之後,外麵清涼空氣湧入,悶熱稍稍緩解,她剛吹兩下,玻璃又被人按了上去。
“生病不要吹風,會加重。”趙紀寧隨口說,桑白敢怒不敢言,把委屈都咽進了肚子裡。
車子抵擋醫院前時,桑白後背已經冒出了一層薄汗,原本撲了粉的蒼白臉頰也不知為何浮上了兩團紅暈,瞧著倒是白裡透紅,健康無比。
下車前,趙紀寧看了看她,眼神頗為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