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影院的屏幕上放著交響樂團演出的視頻,正好是樂團小提琴首席的華彩片段。
小提琴首席身穿一襲黑色蕾絲長裙,盤著發,膚白貌美,氣質出眾。
她姿態優雅,拿著琴弓的手非常漂亮,拉琴的動作每一下眼神都會隨著樂段發生變化,琥珀色的眸子清透漂亮,華彩段開始變得高亢,她的眼神就會愈發的亮。
那是熱愛音樂的光芒。
就在華彩段結束後,小提琴首席目光落在正前方,像是在注視著誰,柔情似水含情脈脈。
“江爺,太子爺知道凱撒皇宮了。”
江宅的影院裡,老人西裝革履,整潔而又紳士,一如既往的像是去到劇院裡邊聽交響樂那般。
他坐在沙發正中央,腰板挺直,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上女孩,眉眼間滄桑的痕跡加深著麵部輪廓,卻絲毫藏不住年輕時的那份愛戀。
“是嗎?”老人不以為然回答。
助理見江爺又在看當年楚小姐最後一場演出,心裡頭直呼豪門真複雜:“嗯,是大少爺帶太子爺進去的。”
老人將屏幕關掉,興許是坐久了覺著有些累,他拿過一旁倚著的拐杖,慢慢拄著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落地窗,杵著拐杖將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
助理看著江爺挺拔的背影,雖然已經六十幾歲,但光看著背影實在不難看出年輕時的英姿,更不要說從出生就是天之驕子。
所以這樣的男人是怎麼生得出像大少爺這樣的孩子,而大少爺又怎麼生得出像太子爺這樣優秀的孩子。
說是隔代遺傳,可能有些牽強。
“熠橋應該很意外吧,凱撒會所還有這樣一個地方。”老人問道。
“監控上的太子爺看起來很淡定,經理把所有的場都帶太子爺走了一圈,就連調J館和觀影館都看完了。”助理如實說道。
老人對這樣的結果也在意料之中,像是想到什麼:“遲早的事情而已,這份禮物早該送給他隻是不知道挑在什麼時候。不過我想他自己發現會比我送給他更高興。”
說著走向一側的櫃子,他看著櫃子上許多的相框,相框裡的女孩正是方才交響樂團裡那個小提琴首席。
相框裡有女孩青春洋溢時期一襲白裙笑顏如花的模樣。
也有女孩成了女人跟自己的孩子一起玩鬨高興的模樣。
可都是他缺席的時候。
目光落在女人身旁牽著的小男孩,神色複雜。
——爺爺,我媽媽呢?
——爺爺,我想媽媽……
——爺爺你為什麼不讓我看媽媽啊……
——嗚嗚嗚爺爺我想出去,我想媽媽了……
當年這個隻會哭、他恨得要放棄的孩子,悄無聲息的,倔強而又堅韌的長大了。
成為了一個何其優秀的Omega。
並沒有因為基因缺陷失去了一生。
而他卻因為偏見和怨恨失去了一個何其優秀的孩子。
“最近熠橋的身體情況怎麼樣了?還是經常去找那個何涉換藥嗎?”
助理搖頭:“沒有,已經幾個月沒去找何醫生了。”
老人麵露詫異,甚至有些生氣:“他不舒服難道不去看醫生嗎?這孩子是在糟蹋自己的身體嗎!就算找不到合適的alpha也不能這樣自暴自棄啊!”說著杵著拐杖敲了敲地麵。
“不是的,是太子爺身邊出現了一個小alpha。”助理越說越覺得貴圈真亂:“這個小alpha曾經是凱撒皇宮的調J師,跟太子爺很親密,我見他們一起離開了,估計是一塊回家。”
老人勃然大怒:“找什麼alpha不好找凱撒皇宮的?!想個辦法讓人離開熠橋!那裡麵能有什麼好東西嗎!”
助理問:“那是要砸錢嗎?”
老人回答:“這種人用錢最好打發了,也就是幾千萬的事情。”
。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在凱撒皇宮究竟做的是什麼了嗎?”
私人醫院的頂層病房裡,楚熠橋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病床上用矯正器固定著身體的駱清野,隻能坐著暫時沒法躺著,後背兩根骨頭斷裂,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沒有幾個月很難修養好的。
寬大的病服下少年顯得格外瘦弱,眉眼低垂,乖順至極,若不是他剛才在凱撒皇宮親眼看到駱清野能夠一人殺死一頭黑熊他不會相信這幅身軀下,藏著那般駭人的力量。
是他低估了一個alpha的能力。
不能以貌取人。
駱清野的骨頭剛被接上,雖然打了麻藥但還是覺得不舒服,不過楚熠橋想知道那他就說。
“三年前,我在若心孤兒院被領養走被人帶到凱撒皇宮,我不知道這個是什麼地方,那人就告訴我我隻需要好好‘學習’就可以,不需要我做什麼。當年晚上我就被注射了引誘劑,本應該在十六歲才分化的性彆特征第二天我就分化了,他們以為我會是Omega沒想到我是alpha。”
“不過這好像並不影響“學習計劃”,我繼續學習為Omega專門定製的課程,學著怎麼釋放信息素去引誘對方。”
“學習釋放信息素引誘,學習管理身體的情緒,從肢體、言語到麵部表情。再強迫讓我每天要看大量影片,要讓我快速記住影片裡的主角用的是什麼姿勢,在進行時用什麼樣的語態和表情跟對方說話才能讓對方動情。”
“影片不大多數都是強製束縛折磨人不堪入目的內容。為了讓我快速記住這種感覺,他們會在我吃飯的時候給我播放主人公被強製摁在馬桶裡舔//舐排泄物的畫麵,在我喝水的時候讓我聽主人公被尿y澆灌全身的聲音。甚至會在我睡到半夜用影片中主角痛苦叫喊的聲音讓我從睡夢中驚醒,就連起床鈴也是如此。”
“每天都不例外。”
駱清野用很平靜的語氣說著,可越是平靜越能捕捉到尾音中微乎其微的顫抖,那是深埋骨子裡的厭惡反感,連帶著眼神都變了。與此同時他內心的緊張感越來越強烈,讓他心頭仿佛壓了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越是掙紮越是痛苦,漸漸生出窒息感。
這就是為什麼他不想跟楚熠橋說的原因,因為真實的情況遠比這些更惡心。
“小野。”
駱清野緊攥著被角,後背的傷因為打了麻藥他暫時感覺不到疼,他全身緊繃著就連血從紗布滲出都沒有察覺,滿腦的混沌讓他有些出神,好像讓他回到了過去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
身體,精神,遍體鱗傷,渾身上下充斥著隻能等死的渾渾噩噩。
所以他害怕楚熠橋知道他的過去,他真的很臟。
就算楚熠橋說無所謂,他也覺得自己碰過沾過就洗不掉的。
“小野。”
手背忽然覆蓋上一隻微涼的手,肌膚的接觸讓駱清野的眼神稍微恢複了些焦距,緊接著一道他癡迷的信息素覆蓋在他身上,像是溫暖的擁抱那般緊緊的纏繞著他,安慰著他,也喚醒了他。
櫻桃白蘭地的信息素氣味帶著微醺的甜美,一寸寸將他的理智誘惑拉回到現實,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楚熠橋,楚熠橋此時看著他的眼神好溫柔,也帶著心疼。
心疼他嗎?
不是惡心他。
“小野,你看看我。”楚熠橋坐到床邊輕聲喚道,溫柔握住駱清野的手,看著他魂不守舍的模樣很心疼。
駱清野說的經曆讓他心中巨震,頓時間憤懣難平,僅僅是這些描寫他就無法想象當年還這麼小的駱清野是怎麼過的,這無疑是把人的三觀和尊嚴狠狠踩在腳下碾碎踐踏,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可以肆意玩弄人,還能夠不被發現。
越是想越是難以克製心頭的怒意。
那人渣也配跟他談條件。
“哥哥……”
楚熠橋見駱清野睫毛一顫,眼淚就開始往下掉,還伸手想要他抱抱,眼神透出的無助委屈讓他的心有些酸澀。他前傾身體將駱清野輕輕摟入懷中,知道這家夥被固定器穩住身體也沒敢抱太用力。
他的手撫上駱清野的腦袋,一下一下溫柔的撫摸著:“我不是說過嗎,你自由了。”
從他親自解開駱清野的蝴蝶結開始,於駱清野而言是他的自由,於他而言,是他孤注一擲的將希望放在了駱清野身上。
這不是單向的自由。
而是雙向的寄托。
駱清野把臉埋入楚熠橋的肩頸瘋狂的汲取著他癡迷的味道,他剛才咬了楚熠橋,唇邊好像還有楚熠橋的味道,與此同時還有他所眷戀的溫柔。
這男人的胸膛其實不算寬厚,但卻讓他有著難以言喻的安全感。眼眶漸紅,緊抿著唇不讓眼淚再流下來,他知道自己從不是脆弱的人,可是他看到楚熠橋就不受控的把這樣的一麵暴露。
從前被那樣的折磨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是楚熠橋一靠近他就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
他所有的不受控都從看到楚熠橋第一眼開始,他敏感的捕捉到楚熠橋的信息素,捕捉到這道信息素與自己的聯係,是纏綿交纏的,不是相互排斥的,從那之後他所有討好示弱的行為都有了緣由。
皆是因為楚熠橋的信息素是他信息素所喜愛的。
所以他才想儘一切方法不斷靠近楚熠橋粘著楚熠橋,他學了那麼多的本領還真的沒有機會讓他去誘惑勾引人,都是那些人想勾引他。因為一年後他已經可以用信息素壓製人,沒有人還能靠近他。
那麼多年的學習,楚熠橋是他第一個真正想要勾引的人。
也是因為——
楚熠橋朝他伸出手那一瞬間就把他從深淵拉出來了。
若是其他人將他從深淵拉出來他也會一樣的感激,但正好是楚熠橋,是將他破碎的身軀重新黏合的人,是給予他存在感和信念感的人,是一個溫柔強大的Omega。
也是他放下所有枷鎖的自由。
“所以你不用害怕。”楚熠橋感覺到駱清野在抖,又拍了拍他哄著,在懷中看不到的角度眼神愈發陰沉:“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我也會一一的找過來,把你受過的苦千倍百倍的還回去,我也會努力找到你的爸爸媽媽,不用擔心。”
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感覺到脖頸上一記溫熱柔軟落下,身體微乎其微打了個戰栗。
……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