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回到自己房間,渾身進入放鬆狀態,靠坐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後,對剛才和萬一鳴一番談話進行複盤。
情況基本已經摸透,萬一鳴一直在打物資局的主意,而且胃口一次比一次大,而丁有糧則是萬一鳴這些碩鼠行為的最關鍵一環。
從萬一鳴言語之中表達的意思看,丁有糧顯然是不太滿足於工具人的角色,在新一次的肮臟交易中,丁有糧遲疑了。
遲疑的原因不得而知。
就在江躍思忖間,忽然外頭走廊傳來腳步聲。
緊跟著,便傳來一陣陣敲門聲在樓道各個房間不斷響起。
幾乎是呼吸之間,江躍就感覺腳步聲抵達他的門口,隨即敲門聲就響起來了。
出事了?
這敲門聲連續不斷響起,證明敲門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
“丁處長,您好,酒店出了點問題,需要您這邊開一下門。”
門敲得很激烈,但是敲門之人的聲音,倒是不失禮貌,語氣倒還算客氣,是那種帶著商量的語氣。
江躍沒有急著去開門,而是沉吟了片刻。
這敲門聲不是針對他一個房間,想必不是針對他個人而來的。
想到這裡,江躍走到門前,拉掉保險,解開反鎖,順手把門給打開了。
門口站著三個安保人員。
江躍探頭出來,朝走廊外掃了一眼。
每一個住了人的房間門口,幾乎都站著相同製服的安保人員。
這些安保人員看上去非常嚴肅,如臨大敵的樣子,似乎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怎麼了?”
江躍暗暗鬆一口氣,他還擔心是丁有糧那邊出了狀況,現在看來,果然不是針對他一人來的。
“丁處長,接到上頭通知,大廈裡混入了不明身份的人,查探了很多貴賓的消息。”
“怎麼可能?你們的安保那麼嚴密!”江躍故作驚訝。
“我們也覺得奇怪,不過有證據表明,這人還沒逃出去。所以……”
“所以你們挨個房間搜查?擔心我們窩藏?”
那安保人員忙道:“貴客們都是信得過的自己人,自然不會窩藏。就怕這人太狡猾,提前躲進房間裡,貴客們一時不察,反而遭了她的毒手。為了大家的安全,我們需要排查一下,避免一切風險。”
話說到這份上,不讓人家進去都不可能。
江躍倒無所謂,他在房間又沒啥見不得人的。
當下將房門徹底拉開,自己則配合地走到走廊上,放他們進屋。
三名安保人員,兩名進屋搜查,另一名則守在門口。
這守在門口的安保人員,動作幅度很誇張,雙腳八字岔開,就像一尊門神。
也不知道是防止裡頭有人逃竄出來,還是不讓住客進去乾擾。
江躍暗暗覺得奇怪,卻也沒說什麼。
反正屋子裡也沒彆的玄機,他一點都不擔心。
走廊這一片房間,屋內但凡住了人的,慢吞吞的都開了門。
不開不行,這敲門的架勢太執著,不開的話,恐怕會一直敲下去,直到開門為止。
走出來的這些家夥,有些態度並不是特彆好,不過似乎也不敢有太過激烈的表達,也隻是嘟嘟囔囔吐槽著什麼。
讓江躍沒想到的是,居然也有人帶女伴。
更誇張的是,居然還有帶男伴的。
江躍之所以能看出是帶男伴,是因為二者之間,女的明顯氣場更強,年齡也至少大一輪。
狹長的走廊,雖然光線不是很亮,可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在這種場合下在逼仄的走廊上麵麵相覷。
多少還是有些尷尬的。
江躍自然一個都不認識,所以他掃了幾眼後,很識趣地麵朝牆壁,儘量避免跟其他人目光接觸。
免得丁有糧的熟人打招呼,而他卻不知道對方是誰。
沒想到他這個反應,反而讓那些帶著男女玩伴的人覺得他很懂事。
相比那些沒有玩伴卻偷笑的家夥,江躍給那些帶著玩伴的人印象簡直好太多了。
這倒是江躍更加始料不及的,居然這種場合能給丁有糧刷一波好感度。
一個豪華單床房也就是40平米不到,沒有太多花樣,其實也很難有太多藏身之處。
搜索一番之後,安保人員陸續退出房間。
“丁處長,抱歉,打擾您休息。”
江躍隨意擺擺手,回到房間裡。
安保人員非常客氣地將門帶上。
這突如其來的檢查,讓江躍多少覺得有些離奇。
以這種安保級彆,還有人可以混進來,這水平可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除非……
那人是提前很久就混進來了,更在安保布置之前。
這個小意外,讓江躍心裡多少覺得有些疙瘩,雖然這件事跟他無關,可要是真有這麼一個家夥的話,無疑會讓安保工作更加升級。
這對他而言,不是什麼好消息。
這麼一來,他要對萬一鳴下手,難度無疑又加大了。
走廊終於慢慢恢複了平靜,隨即,江躍便聽到這群安保人員又到了上一樓。
看來,他們是真在排查什麼,而且是一樓一樓往上走的。
江躍重新坐回沙發上,還是原來那個位置,還是原來的姿勢。
不過,當江躍的目光停在牆上的油畫時,忽然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
看上去,油畫還是那幅油畫,牆壁還是那麵牆壁,並沒有什麼變化。
可江躍的目力,以及他的洞察力,都已經遠非正常人可比。
但凡一點細微的變化,也足以讓他感覺到異樣。
江躍湊上前一看,果然發現了端倪。
這油畫邊緣銜接處,赫然混進了一隻微型攝像頭。
好家夥!
江躍完全可以確認,這玩意先前絕對沒有的。
這就是他為什麼覺得此刻和先前不一樣的原因。
那種陷入他人窺視的不安感,才是他察覺異樣的真正原因。
這是一種超過五感之外的第六感。
萬萬沒想到,這幾個安保人員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來了這麼一手。
江躍克製住自己想去破壞攝像頭的衝動。
如果現在破壞這個探頭,那就太明顯了。
江躍回到沙發上,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當他發現攝像頭的那一刻,他確實以為自己暴露了,車庫裡的丁有糧被發現了。
可仔細一想,或許並非如此。
或許,他們是真的在排查危險人物。
但同時,他們又在監控每一位受邀嘉賓,試圖掌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看看是否有人會跟危險人物勾結……
即便有人發現了攝像頭,人家完全可以推作不知,把責任全推給酒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