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熾其實也沒有絕對把握,他隻是排除各種可能性之後,自然而然給出的一個推測,原本也隻是對青蟄他們那夥人先前的強硬態度的一個回應。
可偏偏這個回應,卻說到了點子上。
青蟄當然是不可能承認的,可那一瞬間的錯愕,自然也落在了烈熾眼中,讓烈熾反而加重了猜疑。
不會被自己說中了吧?那倆貨不會真是內訌廝殺吧?
而對事實真相從頭到尾都了解的江躍,則是暗暗驚訝。這烈熾能當上長官,的確有他的一套本事啊。
要知道,不知情的情況下,要猜測到內訌這個事實,難度是極大的。哪怕烈熾隻是瞎蒙,這能蒙對也是極不容易,讓江躍大感佩服。
青蟄也知道這時候自己氣勢上絕對不能慫,一慫就相當於默認了這件事。
因此,青蟄悲憤無比道:“烈熾大人,我們白天辛苦乾活,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還得巡邏藥田,這也就罷了,沒想到他們哥倆遭遇不測,最終還要被戴上一頂內訌的帽子。你覺得,這對我們來說,公平嗎?”
“再說了,要是內訌,沒有敵情,足夭他們能發出預警信號嗎?”
江躍萬萬想不到,青蟄居然會拿他說事。
烈熾嗬嗬一笑:“足夭,你來說說,你們這邊到底什麼情況?看到了具體的敵人沒有?”
江躍如實道:“我隻聽到地底下有動靜,出於上次的情況考慮,我沒有猶豫,第一時間就發出預警信號。不過這次敵人到底是誰,我並沒有看到。是不是敵人,其實我也拿不準。但我可以確定,當時的動靜很大,也聽到了一點點慘叫聲。很沉悶,難道就是阿芒遇襲嗎?”
烈熾意味深長地笑道:“可是阿芒是巡邏藥田遇襲的,你們聽到的動靜時來自地底深處,這有點對不上吧?”
“而且,如果敵人是衝著你們來的,不應該攻擊你們的莊園嗎?為什麼要進入地底下攻擊阿芒和小奇?而阿芒和小奇巡邏藥園,為什麼要進入地底深處?青蟄,你能解釋一下嘛?”
青蟄臉色很不好,冷冷道:“這隻是烈熾大人你的猜測,並沒有證據地底的動靜時阿芒他們傳出來的。再說了,如果阿芒是地底下遇襲,他那傷勢一定會留下血跡的,下去查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查自然是查過的。”烈熾淡淡道,“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查了,隻不過現場已經被人抹除了痕跡。我更好奇的是,如果是蜥蜴人,又或者是其他入侵者,他們為什麼要抹除現場痕跡?他們擔心什麼?害怕什麼?難道蜥蜴人有能力來,還擔心被咱們發現他們來過?”
江躍道:“蜥蜴人如果卷土重來,他們不但不會掩飾,反而會故意讓咱們知道吧?”
“嗬嗬,說得對。蜥蜴人心胸狹窄,一定會留下痕跡,以示挑釁的。以他們的性格,怎麼可能畫蛇添足,還把痕跡抹除掉?而且抹除的隻是部分痕跡,並不足以掩蓋那裡有人活動過。這怎麼解釋都解釋不通。”
青蟄也是橫下心了:“所以烈熾大人沒搞明白,就妄下結論,認為是我的兄弟內訌?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們情同手足的兄弟,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內訌?而且下手還這麼狠?”
烈熾冷冷道:“你非得說他們不是內訌,我也沒興趣反駁你。但你非得說是外敵入侵,你也找出證據來。找出案發現場,找出血跡,找出有用的線索來。否則,你說你的,我說我的,誰也說服不了誰。到頭來,這件事你讓我怎麼跟虎爺說?”
以烈熾的身份,這種襲擊案件,對他的影響是最大的。隻要報告給虎爺,勢必會在虎爺那裡留下不好的印象,讓虎爺覺得他無能,怎麼屢屢被外敵侵犯。這守衛營的長官到底還能不能當?
這也是為什麼烈熾會對青蟄沒好氣。青蟄一上來就質問他,一副要甩鍋給守衛營的樣子,好像他們在這工作朝不保夕,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天地良心,烈熾自問守衛營的防禦是無懈可擊的。
彆說是兩頭喪家之犬一樣的蜥蜴人,就算是箭狼部落的那些野人來,也彆想悄無聲息潛入。
因此,對青蟄的譴責,烈熾是不認的。
而江躍這時候道:“我看阿芒的傷勢,是從背後暗算捅了一刀。蜥蜴人的攻擊大開大合,就算是背後偷襲,一般也是用寬大的刀刃斬殺的,一般傷口都是劈砍的傷。蜥蜴人的攻擊,幾乎不會捅殺。而且,這傷口比較細,不像是蜥蜴人的慣用兵器。”
烈熾特彆愛聽江躍開口,讚道:“你看,還是人家足夭他們明白事理。你們幾個,就知道嚷嚷。你們兄弟死了,你們難受,也不能亂甩鍋。青蟄,那個小奇還沒死吧?他平時用什麼兵器,你把他兵器拿出來看看。咱們對比一下兵器,再跟傷口驗證一下,不就可以對比出來麼?”
這回青蟄是真有些慌張了,但還是抵賴道:“小奇平時隻負責一些偵查探路的事,他不怎麼參與戰鬥,所以不用兵器。”
三狗頓時揭穿:“不對,我記得小奇是有兵器的,我知道還看過他掛著兵器,是一把細長的腰刀。”
烈熾似笑非笑道:“青蟄,你們有點不老實啊。這麼看來,你們是不是有很多秘密瞞著我們?不然的話,為什麼小奇的武器這種事,你都要撒謊?看來,你並不是不知道真相,而是故意要攪渾水,是麼?”
至此,烈熾更加確認,這兩貨的死傷,那就是內訌。哪有什麼蜥蜴人,哪有什麼其他入侵者?
“去,搜一下,整個屋子任何一個角落都彆放過,一定要找到那把刀。屋子裡沒有,就到室外早。以這個屋子為中心,往外擴散,掘地百米,都要找到這把兵器。人家金同既然看到小奇有刀,肯定不會看錯的。你們無冤無仇,也不至於血口噴人栽贓你們吧?”
這話說得青蟄都不知道怎麼反駁。
隻能氣惱道:“烈熾大人,你這麼處理事情,何其不公?我們死了兩個兄弟,到頭來還要身背嫌疑,被你們如此羞辱?我要見虎爺,我也解約。這活沒法乾了,這才幾天,我們就失去三個兄弟。照這麼乾下去,不出一個月,我們不得團滅?”
烈熾沒好氣道:“為什麼每次人家足夭他們都沒事,出事的總是你們?我懷疑,到底是不是你們自己在作妖?上次的敵人是不是你們招來的?”
這回,烈熾是徹底不跟青蟄客氣了。
青蟄之前的質疑,已經嚴重威脅到烈熾的位置,烈熾自然不會對區區幾個蘑菇人客氣的。
撕破臉了,烈熾更加不客氣,直接把上次襲擊的事推到青蟄等人頭上,兜頭就是一頂大帽子扣過去。
而在烈熾的示意下,一群守衛已經開始搜查屋子,翻箱倒櫃,一點都不客氣。
青蟄和另外兩個蘑菇人確實想攔,可是看到這群凶神惡煞的家夥,他們哪裡敢動蠻去阻攔?
人家那明晃晃的兵器分明告訴他們,敢阻止他們的搜查行動,人家就真敢動刀子砍了他們,讓他們人頭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