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自然是談的。倒不是指望能談出一個所以然來,而是在談的過程中,可以摸一下底,看看對方到底掌握了多少石錘證據,有多少紮紮實實的料。
若隻是靠這些主觀上的推測,江躍雖然忌憚,卻也無懼。不過對方咬死他們不是蘑菇人這一點,倒是引起了江躍的警惕。
不知道對方是真有確鑿證據,還是出言詐唬,實則並沒有紮實的證據。
對方沒穿公服,又說他大有深意,江躍倒要看看,他的深意到底深在什麼地方。
莫非還想通過他們順藤摸瓜,將所謂的地表世界的亂黨一網打儘?
說到底,江躍其實有恃無恐。三個蘑菇人的身份,雖然經營起來不易,但真到最後一步不得不做出選擇,蘑菇人這個身份完全可以舍棄,搖身一變獲得另外一個身份。
偌大泰坦城邦,彆的不說,江躍他們想要假冒偽裝其他身份,泰坦城邦這邊想把他們揪出來的難度無異於大海撈針。
有了這層底氣,這才是江躍一直並不慌亂的原因。他倒要看看,對方到底葫蘆你賣的什麼藥。
“你看起來並不慌張啊。”對方見江躍麵色如常地在對麵坐下,也是略有些驚愕地感歎了一句。
江躍笑道:“我心裡沒鬼,自然不用慌張。”
就算你猜測我身份不對勁,但我自己肯定不能承認,還得頑抗到底。
對方嗬嗬一笑,卻搖搖頭道:“不,哪怕你心裡頭沒有鬼,作為蘑菇人而言,你也不可能這麼平靜。蘑菇人是什麼族群,他們是什麼膽色我很清楚。你換真正的蘑菇人來,早就嚇到腿軟了。”
“凡事總有些例外的。”江躍平靜道,也不過度辯解。
對方倒也沒有深究,擺擺手道:“這些細枝末節就不必爭辯了。咱們說重點。”
江躍笑而不語,但表情的意味卻是告訴對方,早該進入正題了。
對方的目光在江躍臉上凝視著,隨即目光慢慢遊弋,落到江躍脖子胸口的位置,盯著江躍掛在胸口的那個不起眼的劍丸。
“閣下佩戴的這個東西,不知是什麼來頭?”
江躍暗暗皺眉,難道對方認識這劍丸?因為這劍丸而判斷出他們的身份來曆不是蘑菇人,而是來自地表世界?
他當時佩戴這個劍丸,是希望借此吸引爺爺或者爺爺的熟人的注意力。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吸引到自己人,倒是被泰坦城邦的官麵人物給盯上了,這可有點麻煩。
“大人原來對區區一個佩飾感興趣?這不過是我在一個跳蚤市場花了十個銀幣淘到的東西。難道大人看出它有什麼大來頭不成?”
江躍直接預判了對方的預判。
你如果想通過這佩飾來找麻煩,我先把路給堵了。我這是跳蚤市場淘到的,你可彆想給我扣什麼大帽子。
對方啞然失笑:“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我這還沒說這玩意怎麼著呢,你連來曆都提前編造好了?”
“這又何須編造,原本就是淘來的。若是大人感興趣,下次可以跟我一起去那跳蚤市場,那裡的小玩意多得很。也聽說有人花小價錢淘到寶貝。大人莫非覺得我這小玩意是寶貝?那我可就得驕傲了。十個銀幣淘到寶貝,做夢都不敢這麼去想啊。”
對方卻也不惱,隻是盯著江躍:“既是跳蚤市場淘到的小玩意,閣下不介意讓我賞玩一下吧?”
拒絕?
對方既開口了,你一個普通的佩飾若都不敢見人,毫無疑問會加深對方的懷疑。
江躍二話不說,摘下劍丸,遞給對方。
若無老江家的血脈和獨家手法,這劍丸根本啟動不了。表麵看上去他就是一個金屬球,而且是表麵粗糙,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小玩意罷了。
這種情況下,對方要看,還不如索性大方一些。
對方大概也沒料到,江躍會這麼大方將佩飾給他。
一顆小小的金屬珠子,落在對方手掌心當中。對方撚著兩根指頭,將這珠子捏住,頗有些玩味地在手指之間滾動著。
“嗬嗬,這東西,有點意思。”
對方忽然眼神變得淩厲無比,盯著江躍:“我最後問你一句,此物何處得來?如若還是謊話連篇,我擔保,今夜你這酒館就會被大軍包圍。你們也將列入亂黨被拉進黑牢嚴加拷打。直到你們吐出實話為止。至於亂黨的下場,你們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對方忽然翻臉,毫無征兆。
江躍卻是冷笑起來:“這麼說,大人是鐵了心要栽贓陷害我們幾個卑微的蘑菇人了?”
對方這次卻沒有半點退讓,眼神犀利如刀,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意,與之前嘻嘻哈哈的樣子判若兩人。
最重要的是,對方散發出來的這股子殺意,竟是如此淩厲,竟讓江躍都感到一種莫名的窒息感,一種刀鋒貼近肌膚的威脅感。
已經很久沒有人可以對江躍造成如此強大的壓迫感和威脅感了。
對方語氣淡漠無比:“你們不是蘑菇人,天不知,地不知,但你們知道,我也知道。”
這不是在開玩笑,對方顯然根本不采信他們是蘑菇人這個說法。
準確地說,對方從頭到尾,就沒相信過他們是蘑菇人這個說法。隻是不知為何,對方把玩過劍丸之後,忽然態度大變,且如此暴怒。
這多多少少是透著一些反常的。
可再怎麼反常,對方既已把話說到這份上,江躍自然不能慫。
目光同樣淡漠地迎向對方犀利的眼神。
“我不知道大人的推斷從何而來,若你要一意孤行,我們奉陪著便是。隻是不管到哪,凡事總要講個證據,哪怕是要定我們的罪,總得讓我們死的明明白白。光靠大人的臆想和推斷,這可遠遠不夠。我們不答應,我們背後的東家更不會答應。”
“怎麼,打算用東家來壓我?除非你的東家是學宮,否則,在泰坦城邦的地界,你的東家不管是誰,都得讓三分。涉及到亂黨,你們東家不但保不住你們,反而會全力跟你們撇清,你信不信?”
“至於證據?”對方冷笑拋了拋手中的劍丸,“這東西是什麼?這分明就是地表世界的凶物。你知道,我也知道。我必須承認,你裝糊塗裝得很像,換個人隻怕會被你騙過去。”
“凶物?什麼凶物?”江躍失笑起來,他雖然驚訝於對方的眼力,可他根本不會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