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雪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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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仿佛聽見有豬在學狗吠?”
女人的嗓音裡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沙,像暗夜裡露出點雪色的鉤子,危險,又掛著誘人的餌。
——但顯然,咬上這餌之後不會遇到什麼好事。
難得從酒精毒·品的浸泡中清醒過來、代表著危機預感的探頭嘀嘀嘀爆炸,紋身大漢的心臟叫囂著“逃啊!快逃!”,卻根本扭不過被巨力禁錮的脖子,甚至無法看一眼製住他的人是誰。
喉嚨不自覺發出“嗬嗬嗬”的喘息。
他死命轉動眼珠,卻隻能靠餘光瞥見一縷打著大卷兒的鴉色長發。
以及鴉色長發間若隱若現的鈷藍的眼。
……夜鶯。
即使今天之前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也從未見過這個人,腦海中卻下意識劃了等號。
她就是夜鶯。
真疼啊……
就在幾乎以為自己要被掐死之前,一聲人性化的、充斥著不滿和撒嬌的“嗷嗚”聲響起,身後之人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轉移了。
“噢……我的錯Sweety,我怎麼能把渣滓的臭嘴和狗比……”
她大概轉頭下了什麼指示——那長發在半空中晃了晃,隨後就有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保鏢一樣的男人過來接手,擰著大漢的頭顱往酒吧外掀去。
在這一整個過程中,侍者為客人送上補償的酒水,曖昧燈光一盞接一盞的幽幽的亮,爵士樂悠悠揚揚的響。
熱絡又友好的氣氛再次充盈酒吧,沒有人在意鬨事之人的下場。
“嘭!”
狠狠砸在砂石地上之前的天旋地轉間,隔著酒客或細或粗或交疊的雙腿,隔著高腳凳的木腿兒,紋身大漢終於看清了那隻“甜心狗狗”的模樣:
它個頭出奇的大,翻著身在地上打滾,姿態慵懶又嬌氣,朝那雙黑色高跟鞋的主人露出絕對信任的白毛毛肚皮。
銀色的背部毛皮、無毛而長的尖吻、挺括的豎耳、薑黃的上斜眼……
在察覺到視線之後,視線刀鋒般投射過來,長舌緩緩舔舐了一圈猩紅的牙肉,露出森森尖利的獠牙。
獠牙往下滴著涎水。
……那哪裡是什麼狗。
那是即便在鋼鐵森林中也被訓出了野性,隻將弱點留給唯主的孤狼。
男人忍住身上脖子上一陣一陣的鈍痛,冷汗直冒,拚命祈禱著它千萬彆在注意這邊,讓一切恩怨都在這一刻畫下句號。
偏偏他聽力此刻不知道為什麼該死的好,隔著這麼遠都能聽見那女人嬉笑逗狼的聲音。
“Hmmmmm……”
“想要什麼補償,我可愛的小雪萊?”
“今天吃點好的怎麼樣,剛來哥譚的愣頭青,看著就很新鮮……”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現在可不是晚上!青天白日!
那條叫做雪萊的銀狼已經翻了個身四爪著地,尖銳的指爪在地上嚓嚓的磨。
大漢掙紮著爬起來,絕望四顧,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巷子儘頭,哥譚難得的陽光照射下,停在那兒的警車。
他撕心裂肺的喊:“警督!警督!救我!救救我!”
“噗……”
酒吧裡有人笑出聲來。
——是那個斯斯文文臉皮白淨的調酒師。
“哈哈哈哈哈!”
“嘎嘎!個孬種!”
——又或者是很多其他人。
……
“哈特,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呼救?”
大道上,那輛車身漆著“GCPD(哥譚市警察局)”的警車裡,年輕的警督安德魯·懷特搖下車窗,朝自己的搭檔詢問道。
他是一個有著陽光發色和棱角分明麵龐的年輕人,深色的警服扣子扣得一絲不苟,和他鬆鬆垮垮的搭檔看起來一點都不搭。
他的搭檔(兼引導人)老哈特“哢嚓”一聲咬了口夾生菜的墨西哥卷餅,含糊不清道:“哈?沒有的事,而且現在可是Lunch Time!懂嗎?Lunch!Time!”
“作為一個老人,我今天給你上的第一課就是——午餐時間,沒有公務。”
說完這句話,邋裡邋遢的老警督反手就是一個按鍵,把安德魯身旁的車窗又關上了。
年輕的金發警督:“……不,哈特,我剛剛真的聽見了。”
這句話沒說完,他一手摸了摸腰間的槍,一手乾脆利落的推開了車門,沒等老哈特反應過來就竄出了好幾米遠。
“……艸!”
老哈特咽下嘴裡的卷餅,不得不一抹嘴巴跟上去。
“我就說我最討厭帶不講規矩的新人,艸!”
……
巷子裡真的有人在求救。
安德魯·懷特第一眼就注意到他脖子上五道青紫的掐痕。
——出乎意料的細,對應指尖部位的痕跡上還有被長指甲劃破的血皮。
費儘力氣求救後站都站不穩、單膝跪在地上的受害者用啞掉的嗓子道:“裡麵有狼!警督,那狼要吃我!”
聽見這話的安德魯有一瞬間的懵逼。
他這周才被調來哥譚,也確實見識到了哥譚這個前輩們口中“寧願辭職也不想跑那兒工作”的地方有多混亂多難管。
但在他看來,哥譚再怎麼混亂,還不至於變成大型食肉動物亂跑的叢林?
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看酒吧的招牌,想要確定這裡不是寵物店。
雖然藏在哥譚僻靜的小巷裡,這家酒吧的招牌設計卻出乎意料的清新:
沒有霓虹燈館和亮片,金綠色的藤蔓交纏成雙股,環繞著一隻深藍色、尾部下垂的鳥狀圖樣。
小鳥細細的雙爪下,踩著一行花體文字,“Nighting”。
Nighting?這什麼單詞?
入夜?夜晚進行時?
“……是Nightgale。”老哈特慢他一步趕過來,一眼看見那隻藍鳥,表情就變了。
老油條警督壓低嗓音:“跟我回去,彆他媽找事!”
然而安德魯聽見這句話,隻以為他是在說那隻鳥的品種是夜鶯。
他皺眉轉頭,想向“受害者”確認:
“你確定裡麵真的有狼嗎?這對市民來說非常不安……”全。
然而“受害者”已經趁著兩個警督說話的時候往巷子口悄咪咪挪去,快離開這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