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在蝙蝠洞掛上號,還是因為古堡宴會發生變故的那一晚,他和得罪了他的警督安德魯·懷特在附近的林地裡糾纏——這件事當時被芭芭拉判定為偶然性報複。
但現在,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這樣一個危險人物,為什麼會和布魯斯的私人助理一起逛科技展?
當然不是為了獵豔,身為同性戀的“血族”即便是吸血也更偏好於男性。
以及,Nighting的首領,那個姓名未知、來曆未知,三四十歲往上,即便是超級電腦也查不到底細的“女性”,她的代號是“哥譚夜鶯”。
夜鶯,Nightingale,南丁格爾。
是巧合嗎?
……
就像是從長長、黑暗的隧道裡孤獨的走過。
溫暖的潮濕的水汽混雜著草木的芬芳,腳下是鬆軟的泥沙,每一步都在扯著行走的人,使他流連眷戀。
這通道是傾斜的,它高高高高的往上,布魯斯不得不微微躬身跋涉著。
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時,細瘦的胳膊和雙腿尚且不夠有力,此刻沾滿了看不清的泥土和草葉。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他終於看見那儘頭隱約光亮的來源時,他仿佛已經走了一整個世紀了。
忍耐從來都是男人的長處。
即使是在夢裡;
即使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裡。
這個溫暖的洞穴的頂部有著高高的孔洞。
光從那裡麵透出來,灑下來,卻寒涼得可怕,仿佛在逼著他回到那長長且黑暗的隧道裡去。
腳下溫暖清新的泥土在拽著他,渴望著他,留戀著他,讓他分不清是泥土在渴望在留戀,還是自己在渴望在留戀。
——你為什麼要向著光去?那光啊它那樣寒涼,就像極北極南之地的永久凍土。
——你為什麼不留在溫暖的黑暗裡?這黑暗啊它這樣放縱,你可以對它做任何事情,你可以讓它做任何事情。
光凍得他渾身結起了冰霜,少年布魯斯狹長的眼睛還沒有長開,還沒有變成那樣深沉的鋼藍色,他迷茫的看著那光,看見光的洞穴的周圍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有翅膀的老鼠。
不,……是蝙蝠。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那無數安靜的小生物突然齊齊發出無聲的尖嘯。
它們編織成了密密麻麻的繩索和網,它們將男孩裹在黑灰的膜翼下,它們的尖爪刺入他的皮膚、他的血液、他的神經……
溫度從他的靈魂裡被抽了出去。
蝙蝠帶著他升起,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飛向那孤寂的光源裡。
……
“呼——!”
帷幔大床裡,男人的脊背像是被錘子砸了一錘一樣猛地繃起,又重重的落回原地。
長久未睡之後的深度睡眠,讓他醒來後像是跑了三萬米的馬拉鬆一樣疲憊。
鋼藍色的眼眸很快從初醒的迷茫裡掙脫。
他抹去額角的冷汗,清醒的起身,撥開擋住了整個臥室光源的垂墜窗簾。
——然後發現已經是黃昏西下了。
正好可以衝個澡,去蝙蝠洞換好製服,趕上今夜的夜巡。
然而迅速做好第一步的布魯斯·韋恩,還沒來得及碰到蝙蝠洞的升降梯,就被聚集在餐桌旁的迪克、提姆、芭芭拉、阿福給攔下了。
夜翼和紅羅賓似乎才剛剛拌過一場嘴,兩個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
芭芭拉似乎有事想說,但她的欲言又止敗在了管家俠“乖孩子怎麼可以不吃晚餐”、“用餐時間不許討論工作”的目光裡。
於是蝙蝠俠不得不被迫走完了“睡覺——用餐——才能工作”的一整個流程。
炙烤小羊排和牛仔骨非常香,芝士和海鮮洋蔥湯的味道濃醇得可以讓人把舌頭跟著吞下去,恨不得一晚上都在回味。
但用餐結束後芭芭拉的報告讓布魯斯把晚餐立馬忘到了腦後。
她講述了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以及她通過超級電腦查到的資料,並總結道:
“雖然南丁格爾的年紀和能力與哥譚夜鶯對不上號,但是血族萊恩也不像是那種會和變種人交朋友的人……”
芭芭拉的分析斷在了布魯斯猛然銳利起來的目光裡。
“芭芭拉,你剛剛說,年紀和能力與哥譚夜鶯對不上號?”
輪椅上的芭芭拉仰著頭有點茫然:“……對。”
“那我們對哥譚夜鶯了解多少?”
芭芭拉回憶著:“三四十歲左右,近十年成名,樣貌未知但應當非常出眾,性格老辣圓滑,和諸多地下組織有交易關係,變種能力疑似和精神蠱惑有關,非常擅長打探情報。”
她說完後,布魯斯突然又轉頭看向夜翼:“你知道的情報呢?”
迪克也簡單描述了一下,他知道的和芭芭拉差不多。
阿爾弗雷德覆手站在一旁,並沒有插話,卻突然露出了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所知道的,也是這一些。”
布魯斯神情冷肅,暖色的大廳燈光也沒有將他的輪廓柔化半分。
“可我從來沒有查過哥譚夜鶯的資料。”
“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