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日不營業,萊恩依舊穿著那身潔白的侍者服飾,用一塊白布緩慢輕柔的擦拭高腳杯。
黑市稱號為“血族”的男人今天沒有在腦後紮起小揪揪,幾縷過長的褐發從他耳畔垂下來,額頭寬闊,眉骨流暢深邃。
在他安安靜靜垂著那雙異色眼眸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居然很溫柔。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細細的塵埃漂浮在還算明亮的酒吧內,像是一幅歲月靜好的畫卷。
但,就像萊恩隱藏在薄唇下的尖牙利齒、手腕上即將愈合的字母傷疤、用緩慢動作強壓下的沸騰熱血一樣,此刻的靜好時光,不過是今夜暴風雨前的寧靜。
“叮——”
最後一隻杯子被擦拭完放回懸空的櫃台。
萊恩慢條斯理的清洗白布、用小夾子夾起晾乾、清洗雙手、擦拭潮濕的皮膚……
不過短短幾分鐘,他手腕上傷疤的痂徹底脫落了,露出平滑的粉紅色新肉。
——在傷口愈合的那一刻,仿佛有無形的波動以萊恩為中心,呈現輻射式擴散,將紛紛揚揚的細碎塵埃定格在空氣中。
老老實實用狼吻頂著黑紗的雪萊渾身一抖,雙耳高高豎起,喉嚨裡發出獸類特有的警惕咆哮。
南丁格爾坐直了些,她的目光落在萊恩不斷伸長、直至從唇間漏出尖端的犬牙上。
後者察覺到她的目光,躲避般往旁邊偏了偏頭、閉著眼睛。
卻被南丁格爾伸到他頰邊的、輕柔又強勢的手指掰回了原位。
“噓——彆動,親愛的。”姑娘單手捧著他的臉,半懷念半感歎道,“哥譚真是安逸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記你的完全態有多麼令人驚豔……萊恩,你看起來比當年還要強大呢。”
大概是被“驚豔”這個詞安撫,徹底恢複完全態的血族終於直麵她睜開了雙眼。
微微顫動的棕色睫毛下,原本令人著迷的異色雙瞳已經不再有差異——它們被血色徹底掩蓋。
這讓萊恩看起來真的像是神話傳說中的那種生物,以鮮血為食,不老不死不滅。
然而此刻,傳說中的高貴物種低下了頭顱,壓住了蠢蠢欲動的尖牙,偏頭將冰涼的吻印在南丁格爾的手背上,虔誠低喃:
“為您服務,Boss.”
……
時針,靜靜指向阿拉伯數字“7”。
鐘樓的敲擊聲悠悠傳出去很遠。
哥譚一年四季都陰沉沉的天空邁入了黃昏,但天空中半點夕陽餘暉都見不著,濃雲堆積快要迎來暴風雨。
假如此刻有人以上帝視角從哥譚的高處俯瞰,他/她定然會驚訝於這個軌道和下水道係統四通八達如蜘蛛網的市鎮,居然能在同一刻發生那樣多蠢蠢欲動又不可思議的事情。
新城和罪惡巷的犯罪行為隨著夜色的沾染而彌漫。
哥譚北部的韋恩莊園,古怪的打鬥聲響和快速移動的身影完全不符合這個莊園的外在形象定位。
宙斯之女、希臘神係的半神和她的愛人站在韋恩莊園的花園裡,擔憂而低聲的細細交談。
哥譚老城的韋恩大廈內,紐約頭條常客鋼鐵俠正對著他查到的消息苦苦思索,美國隊長無可奈何的為兩個一工作就不願意吃飯的研究狂人點了外賣,正友好的接過外賣員手裡的營養套餐。
潛藏在上東城的MMP基地依舊安靜如雞,但與基地相連的米勒灣卻悄悄派出了一艘又一艘的遊艇——而這一切都落入了“人偶師”凱瑟琳操控的遊魚眼中。
郊區陰沉沉的阿卡姆瘋人院,院內的罪犯縮在獨立的隔間內,聽著警衛員的罵罵咧咧,從門底的小框內接過黏糊糊看不出原材料的晚餐。
暴風雨,快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