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晚上的混亂,她換了一身便於行動的暗色衣褲、軍用長筒靴,原本披散的鴉色長卷發也綁成了高高的發髻,完完全全露出了一整張臉。
如果忽略她那雙過分清澈的鈷藍眼眸,夜鶯的麵孔其實是非常具有攻擊性的,再配上今晚淩厲的裝扮,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殺手而非情報頭子。
“比如——遇見故人。”
……
“故人”這個詞被她壓在舌尖,微啞的音色帶著點難以描述的複雜味道。
她和阿爾傑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那十年的光陰,更還有他當初的“死亡”和不告而彆的隱秘。
夜鶯雖然數年遊走在哥譚的各種秘密之間,卻從不刻意去探究親近之人的隱私,比如賽琳娜當年背叛了她的愛人,比如萊恩童年時的過往……
但這一刻,她內心的迫切像是有人往她血管裡衝氣一般,壓迫著渾身上下的神經。
阿爾傑是她最無能時期的最深刻的愛恨之一。
他和波西,就像是小夜鶯的肉與骨。
他們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後的引領者、塑造者。
若要將他們從她的記憶裡帶走,無異於活活敲碎剜下她的骨肉泥。
這樣想著的時候,另一個在這段時間內出現頻率極高的姓氏又一次擠入她的腦海。
——“韋恩”。
對,韋恩。
韋恩對她來說又是什麼呢?
這個姓氏出現在她生命裡的時間不早也不晚,小夜鶯的世界觀已經成型,束縛著她的兩個羈絆還牢牢的待在身邊。
韋恩,就像是環繞她改頭換麵踏入社會的光膜。
是她那在哥譚黑街汲汲求生的黑暗軀殼外包裹的光鮮亮麗。
如果說波西和阿爾傑是夜鶯的骨與肉,韋恩就是夜鶯曾經小心翼翼裹在身上的一層皮。
哪個生長在黑暗裡的人不對光明產生強烈的欲.望?
無論是愛.欲還是破壞欲,無論是向往還是毀滅。
在波西死後、阿爾傑失蹤後,夜鶯扯下了那層皮囊,又一次義無反顧的投入黑暗裡……
她的骨與肉已經回不來了,但她把那層皮囊仔仔細細的收好,不再穿上,卻精心的打理,像巨龍守護著珠寶。
她自己不去碰,旁人更是碰不得。
……
直到她發現那層潔白的皮囊的內裡其實是黑灰色。
……
“呤————!!!!”
尖銳的警報聲,伴隨著轟隆隆的地動聲,在夜色中,突然響徹了哥譚。
從思緒中硬生生扯回到清醒的夜鶯睜開了眼睛。
“走吧——”
她鈷藍的眼瞳裡再看不見半分脆弱。
“去迎接我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