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盧修斯原話裡用的是“聰明”而不是“狡黠”這個詞,但中年金剛石單身漢布魯斯·韋恩先生,不大樂意多給他們家的小夜鶯長臉。
“隻要您高興就好,老爺。”
阿爾弗雷德用他一貫嚴謹恭敬又毫不掩飾揶揄的語氣說道。
“順帶一提,南汀小姐昨晚朝老宅打了三個電話,以確保您能帶著蔓越莓小甜餅出現在她的畢業典禮——餐盒正放在客廳茶幾上,老爺。”
望著老管家惡趣味的紅白格子小餐盒的布魯斯·西裝革履·成功人士·韋恩:“……”
事情究竟是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哥譚小王子花了十年都沒有搞清楚。
總而言之,2010年的五月底,韋恩家唯一的女孩即將拿到她的本碩雙學位,並打算進一步的深造。
她將有整整一個暑假的時間為“究竟選擇繼續哥譚大學讀博呢還是跑去紐約試試鋼鐵俠同款專業院校”發愁。
布魯斯對後一個選項嗤之以鼻。
不過,當他真正坐到哥譚大學畢業禮堂的台下,看見他們家的姑娘披散著長而卷的黑發、踩著長靴風風火火走上演講台、眨一眨那雙從小到大一如既往清澈的藍眼睛,而台下無數小夥子們吹著口哨麵紅耳赤地起哄鼓掌的時候……
有那麼一瞬間,布魯斯表麵上笑容鎮定而驕傲,內心卻像是被一瓢水潑了的小蘇打,咕嚕咕嚕冒著來不及看清的情緒。
一群滿腦子荷爾蒙的毛頭小子,哪裡配得上他家的姑娘。
要是換作迪克或者傑森在這兒,也必然是會這樣說的——當然很可能被南丁格爾揪著後脖頸笑他們沒大沒小。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順帶一提,南汀和另外兩個小子的輩分問題,早就在家庭會議上被討論過無數遍了。
迪克和傑森從來不肯叫南丁格爾“姑姑”,南丁格爾叫他們“大侄子”倒是叫得很起勁,但偏偏她自個兒也從來沒大沒小,向來直呼“布魯斯”不叫“哥哥”。
台上的姑娘笑容矜持地頷了頷下巴,她站得挺高、垂眼看向眾人,卻表現得謙遜而有禮,完美地展現著何謂修養:“這是一個值得銘記的日子,女士們,先生們……”
布魯斯很久沒見她這個樣子,在台下揉了揉太陽穴,沒忍住,輕笑了一下。
動靜很小,旁人都沒有注意到,但台上的南丁格爾卻一覽無餘,隱蔽地朝他投來一個嗔怪眼神,大約打算秋後算賬。
想到“算賬”,布魯斯又沒忍住笑了一下。
南汀這個壞姑娘,高興時迭聲叫“布魯斯布魯斯”,咬字含糊,嗓音放得又輕又親昵,偏偏又毫不掩飾心中的壞主意,眼珠子亂瞟,每一聲都像是在給人下餌下套。
不高興的時候呢,她就很直白了。
因為眼睛的色澤過分好看,南汀要凹氣勢的時候總是習慣眯眼睛,黑長的眼睫遮住大半的鈷藍色,嗓音壓出低低的啞,一個一個音節地嘶出來,像是氣勢洶洶的蛇。
“布、魯、斯!”
男人在心中重播了一遍姑娘生氣的模樣,心想要不是她也是普通人,韋恩莊園能被她攪和到正義聯盟的瞭望塔上去。
……普通人。
十年前的暴風雪天,神秘出現的女性和鎏金色的光暈,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
記憶其實已經不怎麼清晰了。
但布魯斯從台下抬頭,望進南丁格爾微微含笑的眼。
鈷藍與鈷藍色,仿佛隔著遙遠的時空,重合到了一起。
……是錯覺嗎?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