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變成現在這個狀態前,在夜鶯還是哥譚的夜鶯的時候發生的一切,都是她對世界做出反應的參照物。
她知道被寵愛是什麼感覺,知道被忌憚恐懼是什麼感覺,也懂得歡欣與痛苦,喜愛與嫉妒。
所以她非常能理解,已經和南丁格爾有了感情的布魯斯·韋恩會對她有多防備。
麵對男人的質問,出於“禮節”,她還是回了話——雖然她覺得答案非常顯而易見不需要她再回答——道:“沒有力量,對她來說是件好事。”
記不清自己已經有多久沒“說話”了,此時出口的聲音夜鶯自己聽起來都很陌生。
好像是砂紙磨過一樣,實在算不上好聽。
更明顯的證據就是男人聽見她說的話之後,眉峰之間的“川”字變得更加明顯了些。
在夜鶯的印象裡,和南丁格爾·韋恩待在一塊的時候,布魯斯·韋恩的表情總是很舒展。
不同於和那些名模演員在一起時輕佻多情的笑,他看向他的小姑娘時,眉峰總會往上多揚起一些,唇角和眼尾的紋路也要更活潑一點,很舒心的樣子。
我和她是不一樣的。夜鶯思維發散地想。但這其實不怎麼重要。
她現在已經能夠控製自己的想法了,當她完全放空自己、處於一種靈魂層麵的遊離狀態,所思所想就不會對現實造成翻山倒海的改變。
“……我問的是你自己。”
過了幾秒——也許是幾秒吧——布魯斯沉沉的話語又一次從風裡傳過來。
他說了兩次“你自己”。
第一次夜鶯理所當然地認為是那個十六歲的她自己,第二次夜鶯卻反應了一下,才遲鈍地意識到也許她理解錯了上一個。
“我自己?”
她下意識去重複他的話腳。
然後很快回答:“她就是我自己。”
欄杆處傳來細微的、金屬扭曲的聲響。
夜鶯垂眸看去,男人似是怒極,指節將鐵質的欄杆捏出了凹陷。
他究竟在氣什麼呢?她遲疑著、這樣想。
她今天來這裡,解決了威脅著波西生命的隱患,她做完了心頭掛念的最後一件事,超出承受的力量使她現在體內像是有烈火在燒,她現在很難受,卻也很開心——即使她感覺不到什麼是開心。
“你覺得……南汀……”男人的每一個字都說的堅定、清晰、而憤怒,“是你嗎。”
夜鶯沒有說話。
“你覺得南汀,會認為,你是……她嗎?”
——不。不會的。
夜鶯了解南汀,就像她了解自己。
但她想,這有什麼重要呢?
布魯斯僵硬地站在天台邊緣,就像是一座死死壓抑著即將爆發的火山口,又像是火山口外爆發過後已經凝固了的火山岩。
夜鶯判斷不出來他是已經爆發過了還是仍處於爆發的邊緣,她因為這個變故而開始焦躁。
她開始認真地思考,如果她要出手解決這個變數,讓影響了布魯斯·韋恩的力量離開他,她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可沒等她思考出一個章程,對麵的男人卻看著她,仿佛她做了什麼很不應該的事情。
“你真是……傲慢。南汀。”
他的眼神裡藏著無比複雜的情緒。
“你以為你在操控誰的人生?”
明明是責備的話語,夜鶯卻古怪的從他眼神裡看見了痛惜,還有……還有……
“未來的我不在你身邊嗎?”
還有無儘的自責。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聲歎息。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