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起頭先把當年西北軍戰敗、宇文家救場的事拿出來說了,而今又咬著重音說元林鑫是西北軍門閥的後人,分明就是在明裡暗裡的諷刺元家打仗不行後輩慫包,可是元林鑫聽得出卻不敢反駁,隻是偷眼瞄著一旁的英國公夫人。
英國公夫人裴氏三十五六歲,身著秋湘色杭稠長衣,外罩海棠連福比甲大褂,下襯鬆綠白雲鶴精繡馬麵裙,儀態得體雍容,張口說話也是溫和禮貌:“宇文家主,多日不見了,今日登門拜訪,打擾了。”
裴氏是英國公的填房夫人,元林鑫的母親,因四大門閥的嫡係皆有世襲罔替的爵位,故而通常稱幾位家住便隻稱爵位。清歡家自然也是有的,隻不過朝廷沒有女子襲公侯爵位的規矩,是以這爵位並不在清歡身上,況且她生來便是郡主,在大魏朝位等郡王、國公,並不差其他家主什麼。
“英國公夫人客氣,不知夫人好端端的怎麼忽然有功夫到晚輩這裡來了。”清歡拿出家主招牌式的牌麵笑容,做了個請的動作,自己便隨意的坐在主位上,準備與裴氏擺起龍門陣。
裴氏落座後狹長的眼睛就看向了一旁的兒子,一改對清歡的端莊禮貌,臉色一變朝元林鑫斥道:“不長進的東西,還不過來給宇文家主賠罪!”
元林鑫早知今日來是為了什麼,此時儘管不大情願卻還是在小廝的攙扶下老老實實的朝清歡行了躬身大禮,嘴上背書似的道:“前日林鑫不知內情,錯拿了家主的人,衝撞了家主,回去父親母親已經教訓過了,今日登門特來請罪。宇文家主在上,請饒過林鑫這一回,受林鑫一拜。”
裴氏縱然對兒子的一番“背書式道歉”不滿意但見清歡聽了兒子道歉立刻皺起眉尖便更有些著急,溫聲笑道:“宇文家主,之前鑫兒得罪了你,隻是嘴上說請你原諒定然不合適,我與公爺還準備了些賠罪的禮單,你瞧瞧可還滿意。”
清歡今日可算是開了眼界了,她以為自己把元林鑫好一頓收拾,這貨回去告了狀,就算英國公和裴夫人不來找她退婚至少也該上門討個說法,可英國公這兩口子為了日後吞掉宇文家,還真的連臉都不要了!她宇文清歡在外麵跟他家三兒子搶男姘|頭,給他家的嫡長子戴綠帽子,他們不但認了還讓老三低聲下氣的給她道歉,道什麼歉,說白了難道是不該讓三兒子搶嫂子的男寵,活該讓他哥哥難堪?清歡都忍不住要為元林鑫叫屈了。
清歡心裡鄙夷,從兮姌手上接過裴氏的禮單,看也沒看就丟在了桌上,冷笑道:“夫人,令郎可是被我那頓鞭子打得不輕,到現在不要人扶著,連路都走不利索,都這樣了你還讓他給我賠罪,英國公的心可夠大的,我還以為夫人今兒來是對我興師問罪來了。”
裴氏的城府自然比元林鑫深得多,麵上一點不見急躁,淡笑道:“可不是嘛,國公爺為人你是知道的,最不肯偏私,林鑫做得那起子事彆說你打他一頓,就是你打斷他一條腿也是該。當年國公爺和念家主定下兩家的秦晉好事便是希望咱們兩家如一家人般親厚,莫說是林鑫真有錯,就算不是他的錯,來跟未來的嫂子陪個不是低個頭又有什麼的。清娘,咱們日後都是一家人,你說是不是?”
裴氏說彆的還罷了,頂多就是惡心點,可一聲閨中名“清娘”,喊得清歡簡直要吐了。
清歡笑出了聲,看著裴氏道:“夫人,這裡是宇文家的正廳,這裡沒有和您一家人的清娘,隻有斷得清是非黑白的宇文家主!三公子是有錯,可這錯不該對我認,該對那倒黴催的穆雲琛認!但是夫人方才的一句話確實說的對極了,你家三郎就算沒錯,硬給我道個歉又怎麼樣呢,隻要兩家的婚約不受影響就好。但你可知您兒子心裡有多憋屈麼,還有,您知道穆雲琛心裡有多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