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琛抬頭下意識的應了一聲,看到弟弟走進來,手上收起帖子不動聲色的掩入袖中,順口道:“剛回去,怎麼又到這裡來了?”
“你路上東西掉了,我來給你送回來呀。”
穆雲瑛手上拿著穆雲琛青色的荷包,走上來歡快的坐在他身邊玩笑道,“我這一來卻瞧了個西洋景,誰想到你剛才還不開心,我這再一進來看你好像明日要娶親似的高興。”
被弟弟這麼一形容穆雲琛始覺剛才有些失態,遂斂了笑容轉開話頭道:“你才多大,還想著娶親。”
“怎麼不能想啊,娶親是人生大事好嗎。”
穆雲瑛將荷包塞在穆雲琛手上,毫不避諱的強調道:“延續香火,成家立業,這都是家族興盛的正經大事,黑白不提才是心虛呢。九哥,你不敢提,我看呀,你肯定就是心虛。”
穆雲琛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被穆玉英一番話逗笑了,無奈搖頭道:“我心虛什麼,孑然一身。”
“那是你不知道,喜歡你的人可多了。”
穆雲瑛靠在美人靠上,兩手張開隨意的搭在背後的欄杆上,振振有詞:“每次誰家姨娘的表姑娘啊,小妹子呀來咱們家,但凡見到你,沒有不打聽的。”
穆雲琛溫聲笑道:“胡說。我並未有哪裡好,彆人姑娘家打聽我做什麼呢。”
“你說你哪裡不好了?我看你哪裡都好。”穆雲瑛喜歡跟他玩笑,說完又沒心沒肺的大笑道:“九哥生的這般俊俏,又溫柔又有學問,我要是個姑娘,都要愛死九哥了哈哈哈。”
“你不是個姑娘我都被你愁死了。教了你兩日還連荀夫子的《勸學》釋義都做不出來,竟有心思在我這裡說嘴,仔細孫姨娘明日考較你功課。”
被戳到痛腳的穆雲瑛簡直像被雷劈了一樣,皮皮的樣子瞬間變作苦大仇深,哭天搶地拉著穆雲琛道:“九哥幫我,我明日要因為寫個文章被姨娘打死了,你就沒有我這麼好的弟弟了~~~”
穆雲瑛乾嚎了兩嗓子左右看看沒人,湊近穆雲琛道:“九哥,我還想起個事跟你說呢。”
見他忽然嚴肅起來,穆雲琛才決出弟弟是有要事跟他說,一頓胡纏便是掩人耳目。他也正了神色低聲道:“小十要說什麼?”
穆雲瑛輕聲道:“你這院子裡小心些,我前幾天來找你你不在,我看到孟姨娘身邊的大丫頭夏月從你房裡出去拿了一個藍布包袱和圓圓的小瓷瓶,瓶上麵有彩繪,看著很漂亮。我先前以為她給你整理屋子收拾了東西出來就沒在意,誰知道她過了回廊去府裡的角門了,我好奇跟過去,發現她把你屋裡拿出來的東西給人換銀子了!後來又拿著那藍包袱進了東院,太太的東院。”
穆雲琛一聽穆雲瑛的形容就知道他說的那圓瓶是自己的烙傷藥,難怪他這幾天想上藥都找不見了。而那藍布包袱裡自然就是穆雲玨那日偷拿的他的字帖和詩書。
穆雲琛的眸色略深,臉上卻沒有顯露多餘的情緒,對弟弟道:“我知道了,此事彆聲張。”
穆雲瑛道:“九哥放心,這雖是小事但說不好背後有大事,慢慢查查那夏月,她要是自己有主意偷了東西收拾一頓就罷了,要是她背後有宅裡的人撐著有恃無恐,咱們彆給孟姨娘惹了事,但總是得提防著居心叵測的人。”
往後幾日穆雲琛心情都還不錯,除了日日與穆雲玨對坐看書以外,就是自己練習詩詞,他想著自己手中的帖子是過了明麵的清歡禮物,到了長公主宴上斷不能因為自己文采不繼給她抹黑。
穆雲琛心裡放著詩會的事,也就更沒工夫太搭理穆雲玨的作妖了。
隻是穆雲玨沒能得到帖子,心裡發酸,益發看不慣穆雲琛,但又被穆雲琛時常流露出的寒冽眼神所震懾,他私心裡還想讓穆雲琛給他作詩寫文考上國子監,所以多少也收斂了一些,不敢再惹他。
待到去長公主府赴晚宴那天,穆雲琛早早就在穆雲玨的書房裡收拾了書本回去準備,臨走時卻被穆雲玨沒皮沒臉的拉住了。
“九弟留步!”穆雲玨拉著穆雲琛露出虛偽討好的笑容。
穆雲琛不欲與他多做糾纏,免得被他沾了臟墨的手弄臟衣裳和手腕,他停步冷淡道:“你且放手說話。”
穆雲玨訕訕的放了手,肥胖的身體後退兩步擋住了書房的雕花門,小眼睛眨巴眨巴笑道:“好小九,你還記得那日答應哥哥什麼了?”
穆雲琛看他一副擠眉弄眼的小人作態,輕挑眉梢道:“我何曾應你什麼。”
穆雲玨立刻就不高興了,嘖聲推了他一下道:“你怎麼還說話不算話了!”
穆雲琛因那解藥的緣故身上軟,猝不及防的給他一推又差點跌倒,踉蹌兩步才堪堪站穩,不禁隱怒道:“你做什麼!”
穆雲玨看他麵露寒色是真生氣了,又露出討好的假笑:“哎我這手怎麼那麼重,明知道九弟身上又嬌又軟使不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