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記得想我(2 / 2)

穆雲琛輕輕出了口氣道:“罷了,我先去看姨娘。”

穆雲琛說這要就往院裡走,司南回過神來趕緊追過去道:“誒少爺,您彆急,姨娘讓我在這兒等您,讓您一回來不急著回咱們院子裡見她,趕緊先去太太屋裡,太太尋您半日了。”

穆雲琛微蹙眉心,他頓住腳步半晌轉身,眸光微寒道:“好,我去見她。”

千般刁難他均有應對,今日去見見那女人他自是不怕。

司南看著全身都散發著凜冽氣息的穆雲琛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心裡怕怕的。心說少爺這往日裡去的都是什麼書院啊,每次回來都比先前更嚇人,原先好端端一個溫溫和和的少爺,現如今看著都覺得怕。

穆雲琛並不拖泥帶水,將清歡給他的提箱遞給司南送回房中,自己轉身就去了穆夫人的正院。

穆府正院的堂屋裡,穆雲玨被幾個丫鬟圍著上藥,一邊上藥一邊向穆夫人哭訴道:“娘啊,穆雲琛,都是穆雲琛在算計我!他現在不知做了誰的兔兒爺賣了身,必是有人在後頭幫著他,而且國子監也一定被收買了!不然憑什麼他早一天拿出那首詩就判是他寫的,就說我們是兄弟倆怎麼就不能是我提前寫好了他抄了去?查都不查就就定案,憑什麼啊!”

穆雲玨這會兒怎麼也得甩甩鍋,要說全是他的責任人他心裡怎麼過得去,想起穆雲琛就恨的咬牙切齒:“娘,你得管管!穆雲琛現在不好拿擰了竟敢這樣坑我,您還不好好給孟姨娘幾分顏色讓他知道厲害,不然他這要上天了!哎喲疼,你們下手輕一點!這是上藥還是上刑呢!”

穆夫人陰沉著一張臉,心煩意亂道:“你少說兩句吧!你今日鬨出這麼大的事,老爺回來不定要怎麼罰你!”

穆雲玨鼻青臉腫卻仍然不服氣的高喊道:“我怎麼能少說兩句啊娘,穆雲琛今天敢這麼對我,明天就有更陰的招對大哥,說不定後天就敢直接頂撞您,頂撞爹也說不定呢!再說,爹憑什麼就罰我一個啊,明明就是國子監有問題,查都不查憑什麼說我抄他,萬一他抄了我的呢!我不管,您趕緊想個法子把孟姨娘收拾一頓,最好連穆雲琛一起趕出去,流落街頭才好!”

“依五哥的意思,國子監應該認為我這個榜首抄襲了你這落榜之人的詩詞才算公平公正嗎?”

穆夫人和穆雲玨乍聽穆雲琛的聲音都是一驚,望向門口便聽小丫頭報道:“九少爺來了。”

穆夫人收起了臉上的陰冷和厭惡,隻是仍然沉著臉道:“進來吧。”

穆雲琛打簾而入,一身青衣素雅清冷,他在穆夫人麵前站定點頭一禮,省去了全部的虛與委蛇,坦然道:“太太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隻管朝我來,與姨娘無關。”

穆夫人還講究個臉麵,可穆雲玨經過早上大鬨國子監、被打、被禁甚至有可能連功名前程都沒了,他早已把穆雲琛恨了個透,當場撕破臉道:“放屁,你這一肚子壞水還不都是她那個私奔妾教出來的,這個家原本就沒她的一席之地,上趕著犯賤嫁進來生了你這個害人的下賤坯子,叫我說要趕就趕你們一起走,滾出穆家餓死才好!”

穆雲琛自小這種話聽得多了,總是按照孟姨娘的叮囑千忍百忍隻當聽不見,可他現在就是不想忍了。

嗬,忍了又如何不是一樣讓那些人更加放縱!

穆雲琛目光銳利語含嘲諷:“難怪國子監要禁止五哥再考,甚至上書禮部革了你功名,能說出這般狼心狗肺醃臢不堪的粗鄙之語,五哥怕是這些年的書早已讀進了狗肚子,如此年紀尚不及垂髫小兒,連是非黑白對錯曲直都分不清,一味遷怒毫無用處,還有何臉麵以讀書人自居,莫說國子監,怕是連這個舉都中的不乾不淨不明不白。”

穆雲琛不說臟話是不說臟話,可罵起人來也是一絕,要是沒這本事當初也不至於光靠一張嘴就把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清歡氣的直接打了他一頓。

“穆雲琛你說誰呢你!”穆雲玨氣的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可他今天在國資見外被打的太慘了,傷到了胳膊又傷到了腿,這一拍把自己疼的滿頭冒汗,站也沒站穩,直接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疼的胖臉都變形了。

“沒有的小蹄子們,快給你們少爺扶起來!扶到後麵讓大夫再看看身上有沒有其他傷!”穆夫人到底是心疼兒子,一疊聲的叫幾個丫鬟扶穆雲玨進去看傷。

穆雲玨疼的一邊喊叫一邊罵丫鬟,丫鬟們人少了也扶不動他肥胖的身軀,人多了又七手八腳的拽的他傷口生疼,後麵穆夫人還要“輕點、輕點”的囑咐著,一時間場麵鬨哄哄的彆提有多亂。

穆雲琛冷眼看著一屋人手忙腳亂,露出輕蔑的淺笑。

等丫鬟們將穆雲玨扶進取以後,穆夫人才大鬆一口氣,糗著一張臉罵了兩句小丫頭,轉身才想到穆雲琛還在屋裡。

她連忙又端出主母的架子,扶了扶頭上的花簪,坐下來看他一眼道:“你也彆站著了,坐吧。”

“太太有話直接吩咐吧,穆雲琛當不得太太的座。”

穆夫人眸光一凜,用略帶詫異的眼神瞧著眼前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穆雲琛。

她倒也沒再堅持讓他坐,微微出了口氣,又妝模作樣的飲了口茶,這才慢條斯理道:“今兒叫你來也沒彆的事,就是早上國子監放榜的那場鬨劇,我作為主母理當問清楚。”

穆雲琛平淡道:“今日大鬨國子監五哥帶頭,千人圍觀自可為證,與我並無相乾。”

穆夫人見穆雲琛神色冷淡將所有的事都推在她兒子的身上,不禁眸光一閃薄怒道:“如何與你無關,難道不是你早早設計好將那首詩投給了崔祭酒,有意在今日大庭廣眾之下不顧穆家臉麵,陷害於你的親哥哥嗎?”

穆雲琛忽而笑出了聲,淩然望向穆夫人道:“我自己的詩願投哪一首便投哪一首跟陷害誰有什麼關係。當初我按太太的意思與五哥日日對坐溫書,他何止偷去我一首,怎麼,難不成我的東西隻要五哥偷看過便都不準我再用?這等道理穆雲琛讀了十幾年書卻從未聽說過。”

穆夫人冷笑道:“你倒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這樣說話。”

穆雲琛聲音清溫,語氣卻冷:“太太問我便是想聽實話,隻是這世上的實話,大抵都不好聽。”

穆夫人畢竟是穆夫人,她固然升起卻沒有憤怒咒罵更沒有失去理智,而是充滿警告意味的看著穆雲琛道:“你也不要太得意,玨兒彆的話說的糙但有一句說對了,國子監查也未查便斷定他抄襲你的詩,這本就不合規矩,若我跟老爺細說請他出麵再提查證之事,你未必就能摘得乾乾淨淨,說不好,還真是你早早抄了玨兒的詩,你自己也說了,日日與他對坐溫書。”

穆夫人說著露出了刻毒笑容:“證據,未必就沒有。”

穆雲琛對上她怨毒的眼神,淡淡笑道:“國子監不查是因為五哥當真談不上什麼才華,抄他不過是給我抹黑罷了。不過太太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穆家在太太手上,當真查了我未必就能撈到便宜。”

穆夫人聽他這麼說便覺自己技高一籌,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穆雲琛卻話鋒一轉卻道:“隻是父親身居高位又如此在意穆家榮耀,太太覺得,他是會舍下一張臉麵為一個沒用又已經把臉丟出去的廢物兒子討不存在的公道,還是會維護一個榮登國子監榜首他日會試必將為穆家光宗耀祖的兒子呢?”

穆夫人聽罷臉色瞬間變的煞白。

穆雲琛笑容依舊道:“太太與父親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該是比我更了解父親的寡情與清傲。我方才那句話也不知太太聽明白沒有,不如我直白些說給您聽。”

他上前一步在穆夫人麵前低聲的誅心道:“國子監抄襲一事,不管父親以什麼理由重提,都不過是將抄襲的嫌疑從一個兒子身上轉到另一個兒子身上,丟的不過是父親和穆家的臉。您覺得父親會蠢到一遍又一遍讓旁人剝他的臉皮嗎?還是您覺得他更願意相信五哥這丟了人的禍首,而不是我這個為穆家掙了臉的榜首。”

穆夫人聽了這些話氣的眼珠都要瞪出來了,長長的指甲死死扣住座椅的扶手,用氣到極致的顫動聲音道:“穆雲琛……你,你,你好的很!”

穆雲琛風輕雲淡道:“多謝太太誇讚。”

穆夫人氣的胸口起伏半天都沒說上來話。

如今的穆雲琛再也不會給羞辱他的人半分顏麵,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穆夫人,連一個麵上的虛禮也不再行,冷冷道:“太太若沒有其他的事,穆雲琛告退。”

“你給我站住!”穆雲琛走到門邊時穆夫人忽然起身喝道。

穆雲琛停住腳步但沒有回頭。

穆夫人在他身後抬起手指著他道:“彆忘了你的婚事可還擰在我是手上,你想要之人若是我不答應你便是做夢也娶不到!”

穆雲琛這一刻背對著穆夫人不知道為什麼特彆想笑,他所愛之人她不同意就彆想得到?可她一個愚蠢的後宅婦人算什麼,就算她同意了清歡難道就會嫁他?

穆雲琛縱然情癡卻也不會天真到想入非非,他從不認為現在一無所有的自己有資格正大光明的喜歡清歡,更奢論與她在一起了。隻是聞玉說的對,有些事現在無能為力,以後未必,他便要從今天起一樣一樣的那些無力化作有力。

不過隻要一想清歡若是知道有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老女人這麼上趕著要做她婚事的主,她大概會挽起袖子直接帶兵把穆府給抄了,想想她叉腰打上門來的高傲樣子穆雲琛就忍俊不禁的彎起嘴角。

雖然不合時宜,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她,不知她現在回到家了沒有,有沒有好好用膳,好好休息。

“穆雲琛,你知不知道孟姨娘百般忍耐討好我,不過是為了讓我母家鬆口將秋瀅許你!你最好識相……”

穆雲琛有些不耐煩,微揚下頜道:“姨娘以後不會再百般忍耐討好太太,所以太太千萬不要讓陸家鬆口。”

穆夫人自以為與陸秋瀅的婚事是拿擰穆雲琛的關鍵,卻沒想到他竟然毫不在意,甚至拒絕的簡單直白。

穆夫人愣了,後麵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半晌才不確定:“你,你說什麼,你不想娶秋瀅?她可是八大世家的陸家小姐!”

穆雲琛仍舊沒有回頭,冷淡一笑道:“陸家?太太口中的陸家不過也隻是八大世家陸氏的旁係,我穆雲琛不願高攀卻也並未放在眼裡,不勞太太掛心。”

穆夫人最得意的就是自己出生在陸氏最富庶興旺且最為嫡係倚重的旁係家族,卻不想今日竟被穆雲琛這個看不上眼的小庶子暗諷,不禁氣的全身發抖:“你,你,你竟然敢藐視我母族,諷刺我出身!你可知有多少人想娶秋瀅飛黃騰達!穆雲琛我今日還就告訴你,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也輪不到你娶秋瀅!”

穆雲琛笑了,他回過身水杏眸中帶出毫不在意的不屑:“那就多謝太太高抬貴手。”

穆雲琛再不多話直接出了門,他聽到後麵穆夫人氣急敗壞的咒罵和杯盞落地的聲音。

原來這個女人的城府也不過如此,幾句話就氣的失了風度分寸,這種人姨娘竟然敬著避著讓了十幾年,可歎可笑。

果真還是清歡的方式來的直接,既有能力何不有怨有仇一並報了,不然,留著過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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