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剜心之痛(2 / 2)

“謝過家主賜坐,但蘭澤後麵還有戲呢,隻能陪家主略站站,怕是要拂了家主的好意。”

“這有什麼,自然是你的戲要緊,這麼多人都是來聽你戲的,我哪裡能讓喜歡你的人們失望,若是那樣便也要叫你失望了。我就在這裡等你把戲唱完咱們再坐著說話。”

趙蘭澤一笑道:“家主慣會為人著想的。”

清歡眼眸半彎笑得美極了:“你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何時見我為彆人著想過,我說過我喜歡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隻是為你著想。”

這話風情場上的趙蘭澤聽了隻是掩唇而笑,逢場作戲的哄著清歡說自己受寵若驚,可在穆雲琛聽來卻如萬箭穿心,心痛的無以複加。

原來他曾為之動容,為之心暖的話,在她口中不過是騙人騙心隨口就來的廢話!

他想起那夜在碧雲寺的柴房中,清歡在他耳邊低喘著,呢喃的說著喜歡他,他便人也軟了身也酥了,從心到魂都信了她的深情,自以為一句喜歡千斤重,沒想到於她而言卻連句無足輕重的誓言都算不上。

隻要她願意,隻要她有興致,她會把每一個她看得上的人哄到身邊以此為樂,她那一遍又一遍的“隻喜歡你”,不過就是騙人的鬼話!

趙蘭澤請辭離開後,粗糙的雕花門發出輕微的響動。

清歡看向穆雲琛,風涼話還沒出口,就見紅著眼睛的穆雲琛忽然走到她麵前一把拉住她的腕子。

他殷唇微顫淚目泫然,連拉住她的手指也是顫抖的:“宇文清歡!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是你,你……”

“是我?”清歡笑得無情,點頭道:“是我把你變成了怎樣?”

穆雲琛忍不住紅著眼睛咽聲道:“你讓我剝下所有尊嚴信你,愛你,為你不顧一切,你說我下賤?那也是你把我變得下賤!可你這個被我不死不休愛著的人,你這個把清白之身給了我這下賤之人的人,又能高尚到哪裡去!”

清歡反手給了穆雲琛一個耳光,冷冷氣道:“你說的都是什麼話!我怎麼罵你你都認嗎!穆雲琛,你不是傲骨錚錚寧折不彎嗎,你不是君子氣節出汙泥而不染嗎?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自己!”

穆雲琛輕撫痛熱的側臉,晶瑩的淚滴順著臉頰無意識的滑落下來,他望著清歡,那氤氳的濕氣粘在不住抖動的睫毛上,迷離而又脆弱。

清歡看著他逐漸通紅的半邊臉頰,一時間心中亦有說不出的鈍痛,但她蜷起手指毫不留情道:“我把你變成什麼樣,我把你變成京城文壇的名士,把你變成有機會結交王孫公子的文人,把你變成國子監才華橫溢的仕子,這些都是我給你的!”

她揚高下頜鄙夷的看著穆雲琛:“如你所言,我宇文清歡從來都不高尚,但我絕不允許我調|教過的人自輕自賤!不過穆雲琛,從此以後你可以是例外,你這些話已經讓我惡心到了,今後你不自愛隨你想做什麼,隻要彆再讓我看到你,也不準你向彆人提起有關我的一個字,不然——”

清歡忽而凜冽一笑:“不要以為你考了科舉就有結果,我要毀你仕途輕而易舉。還有,我再說一遍,你記住,不準讓彆人知道你曾跟我有一星半點的關係!”

穆雲琛剛才經曆了清歡與趙蘭澤的**,心裡又氣又痛難過到了頂點,哪裡會把她的話聽進去多少,他滿心都是失望悲憤,淒涼一笑道:“你以為我有多幸運?你以為我想遇到你!”

清歡像是被他在心間猛然紮了一刀,在最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甚至心口抽痛到說不出話。

半晌她才神色如常的冷笑道:“好,很好,你不想遇到我,我也玩夠了你。穆雲琛,你可以滾了,彆耽誤我和彆人談曲論戲。”

若是往常穆雲琛定會發現清歡方才情緒刹那的裂隙,可是如今他的心都被清歡淩遲成了一片一片,眼中都是戚然的醋意,隻要想到趙蘭澤就氣的全身血液都往一處湧,哪裡還能發現的了其他。

他也是有脾氣有血性的年紀,被清歡一激,二話不說摔門便走。

穆雲琛離去後,清歡閉上眼睛長長的出了口氣,她覺得好累。

樓下趙蘭澤的戲還在繼續,那婉轉的唱腔裡,揉進了一場悲歡離合的情義:

知此無情世,徒然說至情。況君猶過客,而我未成名。欲與無何與,將行得不行?行時莫回首,恐有淚縱橫。

清歡坐下來,側臉枕著小臂,她的眼睛有些泛紅,但除此之外什麼情緒都沒有流露,隻是那樣靜靜的坐著,直到天色將晚。

穆雲琛滿心傷痛一腔悲憤,離開白梨大觀後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同窗儘皆休假離去的國子監寢館。

他素來至情至性癡意難解,受了清歡這般絕情的驅趕,一回去就連著病了三日,若不是盧崢再來找他後留下小廝照看,他便是病中都無人照料。

盧崢的小廝見穆雲琛發著熱還枕在硬邦邦的玉枕上,看他神思恍惚半夢半醒很不舒服,便找了軟枕想要給他替換。

豈料小廝剛要換下玉枕,穆雲琛就一把推開他,含糊不清的喊道:“不要,不要……不要奪走我的清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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