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被拽住衣擺,麵色依舊很冷,原地側身,居高臨下地冷睇著衛雙姐,聲音裡像是裹了冰碴子:
“是本宮平日沒教好你規矩,讓你格外丟人現眼。”
她每說一個字,衛雙姐就抖一抖,纖弱的腰肢幾乎搖搖欲墜了,可是拽著惠妃衣擺的手愣是不肯鬆開,看得齊東珠臉上都出了汗,恨不得親手上去掰開她的手指。
“誰準你抬起臉來的?”
衛雙姐又將她那張脫俗的臉深埋了下去,手指雖還墜在惠妃的衣擺上,卻已失去了力度。
惠妃無聲地挪了一步,輕而易舉地甩脫了衛雙姐的手,聲音冷淡:
“跟本宮回宮。私自離開延禧宮,旁人不知還當本宮教導不利。”
她說罷,也不再看地上瑟瑟發抖,看起來格外單薄的衛雙姐,而是冷眼掃過齊東珠和噤若寒蟬的魏氏,殷紅如血的唇角勾出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
“在這宮裡做奴婢的,什麼話兒不能說,什麼事兒不能傳,還是得心裡有數才行。”
她留下這句不輕不重的敲打,眸光最後意有所指地掃過齊東珠身前放著賞賜的托盤,轉身大步離開了。衛雙姐囫圇從地上爬起來,頭再也不敢抬,隻垂著頭無聲地邁開步子追了出去。
齊東珠垂頭說道:“奴婢恭送惠妃娘娘。”而後,她用紅綢徹底將賞賜裹住,不留半點兒遭人窺探的縫隙,抬眼對上了魏氏那因嫉恨都有些扭曲的麵容。
齊東珠抬手將那托著賞賜的木盤擱置一旁,抱著在她懷裡安靜吐著口水泡泡的比格阿哥站了起來,麵向魏氏。
她知道自己必須做個決斷了。往日裡,她可以無視魏氏的虛情假意和鑽營利用,也可以包容她的懶惰和無恥,但她齊東珠就算再避世,再社恐,也不至於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讓一條斑斕的毒蛇盤踞在自己身邊。
她和魏氏都知道,魏氏對她沒有任何善意,而今日她受賞這一事,定然使魏氏心有不忿,絕對會尋機會窺探,若是發現了齊東珠接的賞賜逾製,她一定會以此詆毀打壓齊東珠。
就如同她今日毫不猶豫地喊破衛雙姐藏匿殿中的秘密,並將藏匿賊人的帽子扣在了齊東珠頭上一樣。
齊東珠走到門前,推開了殿門,正好撞上匆匆跑來,麵帶憂色的翠瑛。齊東珠勉強擠出個笑容,對翠瑛說:
“翠瑛,幫我把奶母和四阿哥院中的奴婢都喊來,我有話要講。”
翠瑛點了點頭,也沒有追問什麼,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候,齊東珠低聲問道:
“管事嬤嬤一般什麼時候來?”
“約莫再過一個時辰,不過今日風聲大,不知會不會提前。”
說完,翠瑛便匆匆離去,而齊東珠站在殿門口,攔住了想要離開的魏氏:
“魏氏,今日貴人剛剛蒞臨,卻對我等有諸多不滿,我已經召集伺候四阿哥的奴婢,一道商議此事。”
魏氏的嘴唇開合半晌,驚異於齊東珠驟然變得冷淡的態度,心下覺得不妙,故作低眉順眼地回道:
“姐姐若是有話兒,不若等管事嬤嬤來了再召集大家,更為順理成章些。”
言下之意便是齊東珠沒這個權力召她們來聽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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