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言情開發的新功能,讓我寫句話,那就祝大家新年快樂吧。
開得急了,能聽到沙粒濺飛在盤護板上的聲音。
葉流西一隻手把住方向盤,另一隻手虛靠著,指頭敲著節點哼歌。
被cd機熏陶慣了,聽得都是戲,哼出來也都是唱曲——
“良夜迢迢……我急急走荒郊……身輕不憚路途遙……”
這曲子唱調難,昆曲界素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的說法,有功底的人都未必能唱好,更彆提葉流西這種的,調子一起,就不知道放飛到哪個山頭了。
又隻記得兩三句詞,翻來覆去哼,有時輕快,有時故意尾音拉長,像將死的人咽不了氣。
車子還在開,輪胎一寸寸碾昌東走過的路,她聽見自己哼:“身輕不憚路途遙……玉門關,鬼門關,披枷進關我……淚潸潸……”
突然反應過來,一個急刹車,車胎皮磨著砂礫地,硬推出去幾米遠。
靜了幾秒之後,她從副駕扔著的帆布包裡摸出小筆記本,照例翻到最新一頁,把剛哼的詞記了上去。
記完,又默念了一遍。
這詞苦大愁深,“披枷”這種事,古代才有吧,尾字都押韻,聽起來……像口口傳唱的歌謠。
***
又開了約莫一個多小時,進入庫姆塔格沙漠,巨大沙山的丘脊線流暢而又溫柔,車子開上去,心裡都有點不忍,覺得是糟踐了老天手筆。
車身忽然沉了一下。
糟了,昌東怎麼說來著,先降檔,然後油門假鬆,再接著猛踩……
還沒回憶完,發動機熄火,突突了兩聲,淹死在沙裡。
葉流西在車裡坐了一會,忽然發脾氣,狠踹了幾腳油門刹車,抱住方向盤想往外拔——力氣不夠,最後砸了兩拳了事。
下了車,還猛踢了兩腳沙。
衛星電話沒帶,留給肥唐了,那是個不頂事的,想解決問題,還是得找昌東。
葉流西對著車旁的後視鏡理了理頭發,人再倒黴,也不能墮了風度。
***
運氣挺好,沿著車轍印,翻了幾個沙丘,站在最後一個沙丘頂,看到凹穀裡微弱的亮光。
沙漠裡,水都往地勢最低窪的地方彙集。
這亮光也像是從四麵的沙坡上滑落的,聚成不大的一汪。
昌東就坐在那一汪光裡,一動不動。
車停在一邊,發出光亮的是營地燈,光線調得很弱,映在沙子上,隻照亮一隅,卻空曠到無邊無涯。
走近一些,看到車身上拉出掛繩,繩的另一頭係在一根深插-進沙地的木杆上,繩身掛著幾個玻璃瓶。
那幾個瓶子紋絲不動,比昌東還沉默。
鵝頭沙坡子,本來就是很少刮風的地方,風是會給沙丘塑形的,要是總刮大風,還怎麼保持鵝頭的形狀呢。
葉流西走近車邊,動作很輕,還沒想好怎麼開口。
昌東卻像是有所察覺,驀地回頭,看到一片黯淡的黑裡,清瘦苗條的影子。
他說:“孔央?”
葉流西覺得沒趣,索性倚住車身,不走了。
“你要覺得是孔央呢,那我就不過去了。我這個人,習慣在彆人的期待裡出場,走到跟前看到你一臉失望的,影響我心情。”
她抬頭往天上看,目光掛住細細的一牙月亮。
過了會,昌東走過來,問她:“你怎麼來了?”
葉流西抬頭打量他。
原來他比她高了近半個頭,以前真沒覺得,她身高有一米七呢,看來初次見麵時,他那個溜肩塌背的糟糕形象,給她的印象太深了。
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到夜色裡的輪廓,挺好,有時候,沉默而結實的身形比花哨麵貌更有力度。
葉流西說:“有事找你。”
“電話裡不能說?”
“怕你掛電話。”
昌東倚住車身,和她隔了半身的距離:“看來自己也知道問的事會讓人反感,說吧,要問什麼?”
“我想知道,你當初準備用什麼方式向孔央求婚……沒彆的意思,就是想到一些事,需要求證一下。”
她豎起耳朵——
昌東沒吭聲,風瓶不動,連沙粒都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