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①〇〇章(2 / 2)

西出玉門 尾魚 8811 字 10個月前

黑石城的醫療隊,水準飄忽得厲害,高深的情況像坐過山車,剛有了點起色,又忽然急轉直下,像是剛露頭的苗,你以為後續必將生機勃勃,誰知一轉眼就遭了霜,一蹶不振。

兩天一過,丁柳就沒耐心了,但那些醫生起早貪黑殫精竭慮,眼睛裡都是熬夜的紅血絲——她也不好罵他們是庸醫,隻能背著人來央求葉流西:“西姐,我們出關吧,出關好不好?”

葉流西又去找了一回趙觀壽,趙觀壽沉吟了一下:“也不能說走就走,這路線、安保,都得考慮,這樣吧,你等一天,讓我安排一下。”

一天就一天吧,這要求也不過分,反正日出日落,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天的早飯,被攪得七零八落。

先來了兩個羽林衛,傳達趙觀壽的意思,說是葉流西曾經提過,丁柳的頭上被插過刀,當時草草包紮,沒能妥善對待,如今既然“出行”在即,做個徹底的檢查很有必要,黑石城有可用的設備,就是搬不過來,要帶丁柳過去做。

頭的事情,任何時候都是大事,葉流西陪著丁柳去了。

剩下的人繼續用餐,沒過多久,又來了兩個羽林衛,這次是找阿禾的,態度惡劣,上手就拖拽,說是黃金礦山的事有點蹊蹺,要帶阿禾回去問話。

肥唐覺得羽林衛行事荒唐:阿禾都不能講話了,問什麼問?就算黃金礦山的事有蹊蹺,也輪不上阿禾這種小角色來擔吧。

這不擺明欺負人嗎?

肥唐氣不過,陪著阿禾去了。

原本一桌子的人吃飯,三下兩弄,就隻剩了昌東一個人,但更奇怪的還在後頭,明明飯才吃了一半,就有人就過來清理碗碟了。

昌東拈著筷子,有點哭笑不得。

正想說什麼,那個收餐的手上忙活,頭也不抬:“趙老爺子想見你,說是啊,你也彆對誰說,就當是出去溜達,一路溜達到他那,直接進書房就行了。您放一百個心,就是聊個天,很快就回來了,不會留你的。”

昌東心裡一凜。

就說嘛,這早上,一出連著一出的,必然是有戲。

隻是沒想到,這戲眼落到了他身上。

昌東把筷子放回桌麵上。

***

就當是出去溜達。

這話真的多餘,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不能跑不能跳,也隻能溜達著過去。

昌東穿過院子,中途還和李金鼇打了個招呼,李金鼇很有加入他一同散步的架勢,而攪局的人也來得及時:門口的羽林衛把李金鼇給攔下了,口氣很凶地讓他把前兩天搭的小灶給清了。

真是煞費苦心,而趙觀壽越是煞費苦心,他對這一趟的書房之行,就越是期待——趙觀壽一直以來最關注和提防的,不應該是流西嗎?忽然找他,是為了什麼?

側麵擊破?挑撥離間?

一路暢通無阻,昌東也做好了以不變應萬變的準備,饒是如此,推開書房門的刹那,他還是愣了一下。

趙觀壽居然站在一邊,坐在主位上的那個,是……青芝?

昌東沒表現得太過驚訝,他反手掩上門,話說得平靜:“我沒認錯吧?羽林衛是通了蠍眼呢,還是說,青芝原本就是羽林衛派出去的人?”

趙觀壽嗬嗬笑起來,頓了頓說:“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是龍申的女兒,龍芝,也就是你一直聽說的龍大小姐。”

昌東站著沒動:“難怪龍大小姐要一直‘病重’,病重了才能臥床不起不見外人,也才能一直在江斬身邊伺機而動,龍大小姐病重是假的,真正病重的,另有其人吧。”

說到末了,目光看似無意地掃過趙觀壽。

趙觀壽麵上掠過一絲尷尬。

龍芝示意了一下對麵的椅子:“坐吧,今天要聊的事還挺多,一直站著,怕你累。”

昌東拽開了椅子坐下,環視四周。

上一次來得鬼祟,這是第一次正式進來,黑石城地震,這書房也未能幸免,而且歪得很講究,從門往裡走,是漸走漸高的:龍芝坐主座,本來就氣勢壓人,現在還高了他一頭。

而那一堵牆的書冊,原本齊齊整整,現在全部倒壓在了玻璃麵上,看得人心頭極其壓抑,總覺得下一秒,那些玻璃就會全盤迸裂,而那些紙冊,會潮水樣噴湧而出。

昌東移開目光,他確實有點強迫症,看到這樣的場景,覺得眼睛都不舒服。

他抬頭看龍芝。

龍芝笑起來:“真是,太多事情了,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從何說起,這樣吧……”

她伸手擼開左腕的袖子,露出上頭的睽龍紋身:“這個紋身,你不陌生吧?”

昌東嗯了一聲:“你有,流西有,江斬也有,你還曾說過,流西是在模仿你。”

龍芝右手的食指輕輕撫過睽龍頭上那一撮頗具喜感的頭發:“其實呢,三個人之中,隻有一個人的紋身是真的。”

她食指翻轉,指向自己:“我的紋身,是真正找了擅長這活計的師傅,一針針照著樣子紮出來的。他們兩個身上的,叫睽龍。”

“說起這睽,本是龍生第十子,但它沒有通天徹地翻江倒海的本事,所以世人勢利,隻認龍有九子。”

“睽龍上身,專以惑人,但它有個缺點,沒法隱身,總會在左腕留下類似紋身的印跡,這秘密要是傳開,這玩意兒也就不頂用了,彆人隻要一看到身上有這紋身,就知道是中了圈套了——所以一直以來,睽的存在,在關內就隻有極少數的高位者才知道。”

說到這,她略頓了頓,然後看向趙觀壽:“瞧見沒有,我都透露了這麼多了,他一點都不驚訝,所以啊,你彆把葉流西這乾人想得太簡單了,她知道的,可能遠比你想象的要多啊。”

她嘖嘖有聲,袖子一拉掩住紋身,繼續說下去。

“睽分三種,第一種叫吞睽,很有意思,像爬蟲一樣,吞噬人的記憶,一件完整的事兒,它會吞了前半段,讓你記得後半段,吞了大部分,讓你記得小部分。這也是失憶,但比失憶保險——你看小電影裡,那些失憶的人,腦袋挨了重擊或者看到熟悉的場景,總會突然記起些關鍵的事,多要命啊。吞睽就靠譜多了,有它在,這些意外,永遠不會發生。”

昌東垂下的手慢慢蜷起。

“第二種叫代睽,它也很妙,會把你記憶中的某個人,嚴絲合縫地替代成另一個人,從小到大,各個細節,無一疏漏。”

“第三種叫補睽,你根本沒見過這個人,但補睽上身,你就會以為,自己真的有一個出生入死的密友、情比金堅的愛人,或者不共戴天的敵人,哪怕那個人根本不存在。”

“所以這睽,是不是很稀罕啊?隻是可惜啊,草能春風吹又生,但絕妙的玩意兒總是滅絕得太早——關內最早消亡的就是補睽。到了我這輩兒,關內的睽,隻剩下最後兩條了,一條是吞睽,一條是補睽。而且一條睽,一生隻能用一次。”

“一年多以前吧,為了化解關內千年一遇的危機,我一狠心,把這兩條睽,都給用了。”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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