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鬼門關,出關一步血流乾,你金屋藏嬌自快活,哪管我進關淚潸潸。
最初進關的那批人離鄉背井,披枷帶鎖,自然怨念難平,但世易時移,於現在的關內人來說,關內才是老家,關外反成了“人家的地盤”了。
關內不好嗎,改就是了啊,她早就不是輾轉流浪咒罵世事對她不公的小姑娘了,她占據了那麼多資源,為什麼不能把關內的規則改一改,改出個天地呢。
回到營地,阿禾先去找李金鼇交代高深的事,順便找人修複獸首瑪瑙,葉流西自己一路散步回帳篷。
她的帳篷外搭了矮棚,供金蠍棲息,或者說,金蠍一直是她帳外的最忠實守衛。
離著帳篷還遠,就看到了鎮山河和鎮四海兩隻雞,這兩隻,按說該跟著李金鼇的,但總在她帳外出現——不是對她感興趣,是對金蠍。
又上演每天都見的老一套了:鎮山河窩在原地不動,鎮四海預備,跑,向著金蠍一路疾衝,快衝到跟前時,一個急轉,又跑回來了。
身上披著的小披風在迎風招展,它一路帶風地回到鎮山河麵前,一臉的驕傲和誠懇,像是在說:看,山河,不怕的,去,像我一樣,勇於挑戰自我!
鎮山河死賴在原地,就不去。
鎮四海開始推它,拿頭推,用屁股推,然後發展到啄、用翅膀扇,鎮山河想跑,被它攆得無路可去,眼見被攆得離金蠍近了,心裡一緊張,雞脖子陡然一歪,暈倒了。
夕陽西下,鎮四海站在暈倒的鎮山河身邊,全身籠罩著英雄無敵的落寞。
金蠍則一臉的莫名其妙:這兩隻雞,每天都要來這麼一出,搞毛玩意兒。
葉流西真是哭笑不得,關內難混,一路走來,人人免不了摸爬滾打,倒是這兩隻雞,誤打誤撞,陰差陽錯,沒什麼本事,偏還成了穩當的贏家。
修複獸首瑪瑙想來需要不少時間,一直到飯後,阿禾都沒回來,倒是先等來了李金鼇。
他腋下挾著嶄新牛皮紙裝訂成的冊子,憂心忡忡。
葉流西對這冊子略知一二,是新修的《博古妖架》,這九個月以來,每攻下新的市集,李金鼇都要設法收集不同的妖架版本、跟新歸降的方士反複確認、再結合自己在大博物館那一夜所看到的內容,對各類妖鬼條目進行不斷的補充和完善,到如今,雖然不敢說冊子儘善儘美,但裡頭的內容,已經相當可觀了。
李金鼇的臉色相當凝重:“流西小姐,你跟高深見麵的時候,他有沒有提到記憶力不如從前?比如說對從前的事情,記得不那麼清楚了?”
葉流西心裡咯噔一聲:“有,他說過記憶越來越模糊,還說怕自己不記得做人是什麼感覺,曾經專門去礦工的營地,聽人說話。”
李金鼇急地跺腳:“這就完了,全中了。”
邊說邊把冊子攤開了送到葉流西麵前:“流西小姐,你自己看吧。”
葉流西瞥了一眼,上頭有一句話,李金鼇已經用筆重重標出了——
涎珠慎用,過五,恐有人蛇之虞。
葉流西覺得有點不妙:“這是什麼意思?”
“涎珠不能多用,一次性用超過五顆,就很可能變成人蛇,意思是身上長滿蛇鱗,腦子也受損,簡單點說,就是到最後,記憶都消失了,連自己是人都忘記了,魂魄儘銷,徹徹底底,成了人形的一條蛇。不過這個過程不算快,得好幾年吧……高深到底用了多少顆涎珠啊?”
葉流西沉默了一下:“他沒說,不過從他的描述來看,他當時慌不擇路,病急亂投醫,用了二三十顆應該是有的。”
李金鼇差點暈了過去:“那難怪才幾個月,他的症狀就已經這麼嚴重了,照這速度,流西小姐,高深撐不了多久的,說不定你下次去看他,他就已經是條人蛇了。”
這話說完,帳篷裡忽然安靜。
葉流西盯著李金鼇看,李金鼇被她看得心頭發怵,不安地搓著手,喉頭止不住發乾:他知道剛剛的話不中聽,但他說的是實話。
正手足無措時,終於來了救星。
阿禾氣喘籲籲進來,臉色卻是極興奮的:“西姐,有好消息……”
話說到一半,察覺到帳篷裡氣氛不對,驀地住口。
葉流西抬眼看她:“總算有好消息了嗎?那說給大家高興一下。”
阿禾說話時,語調都是上揚的:“我跟趙觀壽通過話了,他說明天一早,會把江斬送到我們大營。”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葉流西的右手不易察覺地顫栗了一下。
昌東,江斬,高深,她的三塊心病。
昌東已經續過一次心弦了,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眼看江斬也能順利歸來了,她要解決的事,也就隻剩下高深了。
葉流西把麵前的冊子合起,拿起來遞給李金鼇。
李金鼇不敢看她,低頭來拿,葉流西攥得緊,他沒能拿過去,又使了力氣攥,也沒成功。
不得不抬頭看她。
葉流西說:“情況我已經了解了,確實很為難。但是你必須給我提供一個解決的法子,隨便你想得多大膽多逆天都好,必須得有一個。”
她湊近李金鼇的耳邊:“幫我辦成這件事,以後我接手關內,讓你做方士之首,接管皮影秘術,成為老李家最正宗的接班人。”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