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太後吹了吹熱茶,隔著霧氣看如今初顯氣勢的‘長公主’。
錦梨眉眼含笑,“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母後。”
太後輕笑一聲,算是接下了她的恭維。
錦梨灌了杯茶,坐直身體,“那兒臣就直說了。”
“兒臣想做皇帝!”
太後托著茶杯的手抖了抖,熱茶傾灑弄濕了奏折,滾燙的茶水灼燒皮膚她卻恍然未覺。
“你!”太後扔掉茶杯,看向錦梨的眼神飽含無奈,“你這孩子!”她扶著額頭,腦仁突突突的疼。
房間裡一時無言,過了半晌,太後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原本打算過兩年等你有了子嗣,就將你立為太子,隻是想不到你那駙馬不中用。駙馬家族趙氏,在軍中經營多年,邊疆戰事立起,少不得要儀仗趙氏、江氏和張氏的幾位將軍,沒個三五年你選不了新駙馬。”
如今軍中一心忠於她隻有江氏的兩位將軍,且江氏內部並不團結,不然也就沒有寧坤宮的寧貴妃了。
“那就不選駙馬。”錦梨無所謂,“宗室中多得是新生子,抱一個過來,叫她是李氏的血脈就成。”
太後:“……”話是這樣說沒錯,“李成民新改良了農具,這時候不是好時機。”
“可我看李成民想著現在是好時機對付我們母女兩個。”錦梨一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冷笑一聲,“母後,你最近可是身體不適?”
太後眉梢動了動,最近她確實感覺頭疼愈烈,“何出此言?”
“就是不小心聽到了李成民抱著靈慧一口一個小心肝兒。”看自然是沒看到,但她知道是真的就行。
太後麵容一肅,“靈慧?”
“那可不。”錦梨掰著手指頭開始細數李成民和靈慧的罪責,“李成民毆打宮妃,前所未有聞所未聞。”
錦梨向前探身,“關鍵是,李成民親自上手打。以往隻見過妃嬪觸犯宮規被罰抄經禁足,隻有入了冷宮戴罪之身才得嬤嬤掌嘴。可我看嘉妃入宮以來行事上並無任何不妥,怎的就要這般遭李成民羞辱?”
太後沉聲道:“這事不能傳到前朝,否則就是丟我皇族的臉麵。”
“什麼臉麵不臉麵的,母後,你這人太迂腐。”錦梨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說話沒大沒小。
太後今個興許是看到了她的長進,心情不錯,隻淡淡瞥了她一眼,未與她計較。
“說來聽聽。”太後端起茶杯,心道,她倒要看看成月能說出什麼開明的言論來。
錦梨看著太後,這可是您讓我說的,“李成民不是父皇的子嗣。”
“噗——”太後噴出一口茶水,幸而奏折在書桌兩側才免於一難,她咳嗽的臉漲紅,弄得外袍上也滿是水,乾脆起身脫掉坐去錦梨對麵。
錦梨上前扶著太後坐下,脫下外衫披在她身上,全程十分淡定,甚至還評價一句,“母後,喜怒不形於色,為君之道您修煉的不到家啊!”
太後眼皮直跳,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錦梨背上,“你給我好好說話!”
錦梨這身體好歹也是練過的,但太後那一巴掌還真不是蓋的,畢竟太後也曾習過武。
“李成民他長相資質全然不似皇家子嗣,且性情偏執暴虐,心思肮臟奸詐。他乃是罪奴之子,自小在冷宮長大,誰知道是哪個侍衛的子嗣?”
錦梨這是合理質疑。
畢竟先皇也沒饑不擇食到去冷宮同人做那事。
“母後,您身邊的靈慧被李成民收買,想必也不知道李成民今兒個在永昌殿宴飲文武官員的事吧。”
太後默不作聲,她還真不知道。她煩躁地閉了閉眼,一個靈慧差點捅出大簍子,她簡直同她爹一樣愚蠢。
“李成民今兒個宴席上請了張大將軍,午前就派三喜去我府上請人。”
太後眉頭緊鎖,“你新喪駙馬未滿一月,不宜參加宴會。”
錦梨嘴角微挑露出的笑容諷刺,“李成民請我去參宴,一是為了給百官攻訐我的把柄,二是用我來討好張大將軍。”
太後身子僵住,眼裡露出不可置信,手狠狠拍在桌子上,“他敢!”
“誰說他不敢?”錦梨撇撇嘴,“他要是不敢想,會叫三喜去公主府?”
話本中李成民還真就應了一句‘敢,就能成就大業’‘空想能成現實’‘思想成就巨人’!
他可啥都敢想,還敢做。不僅做了,還給他成了。
通篇離譜得令人發指。
“你是哀家最寵愛的長公主,他李成民是不想要腦袋了嗎?”太後也是沒想到,不過撒手宮務月餘處理軍事,信任的大宮女反水,一直沒放在眼裡的傀儡也動了心思。
手下的暗衛是來報過李成民私下的那些小動作,但太後知曉輕重緩急,想著安內必先攘外,李成民愚蠢寡識不足為慮,就未曾分出精力關注。
沒想到,他竟有膽子把手伸到成月身上。
李成月就是太後的逆鱗,誰動誰死。
“母後沒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錦梨看太後臉上表情變換,又加了把火,“母後您頭疼憊懶,興許也有李成民和靈慧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