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是便宜老爹的要求,崔頌不再猶豫,接過藥碗,忍著捏鼻子的衝動,動作瀟灑地一飲而儘。
然後他差點吐了。
這味道……簡直…反人類啊!
難怪喬姬話裡話外都透出原主不想喝藥的意思。要是早知道這藥這麼一言難儘,他也絕對不喝。
崔頌捂住唇,臉色鐵青。
“可有蜜餞?”
喬姬道:“公子許是忘了,這藥飲完不能服用他物,否則會影響藥性。”
崔頌臉色更青。
喬姬目不斜視地收走碗碟。
“公子可要歇了?”
他隻想找個地方把胃裡的黑暗藥水吐出來,哪裡睡得著。
“你下去吧,我再閱一會兒書。”
喬姬行禮退下。
崔頌忍了忍,還是沒做出摳喉嚨這種不雅的事。
等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去,他從袖中掏出一片絲帛。
白淨的細絹上染著一圈深灰色的汙漬,那是剛才在喝藥的時候被他偷偷倒進袖口的少許藥汁。
他將這塊絲帛折好,塞進衣襟內側。
第二天,崔頌起了個大早,以“出去散心”為借口,拒絕了家仆和侍女的陪同,一個人在洛陽城的集市上晃悠。
世道將亂,洛陽城內卻依舊熱鬨繁華。
壚鋪與攤販沿街而設,錯落有致,叫賣聲不絕於耳。
所有的紛擾與窮苦仿佛都被那一道城郭關在了牆外。
誰又能想到,過不了幾年,這裡便會化作斷壁頹垣,片瓦不存。
崔頌隨意閒逛,看似自在實則好奇地觀察四周,在一處賣小吃的攤位前停下。
攤主正在擺弄一團花花綠綠的東西,搓圓拉扁,還時不時用筷子戳一下,放在小爐子上加熱。
那東西一挨近爐子,便有融化的傾向,散發著一股引人涎水的香味。
崔頌奇道:“這是何物?”
攤主憨厚笑道:“飴和麥粉罷了,值不得一提。”
飴……應該指的是糖?
畢竟有個詞叫“甘之如飴”,飴不就是甜水的意思嗎。
崔頌不確定地想著,再看那攤主的動作,腦中倏然靈光一閃。
“捏糖人?”
“人?不不不,敝人隻是隨意捏些好玩的物什,並不像丹青大師那般替人塑像。”攤主用一部分麥粉搓好一根空心圓杆,剩下的另外和了糖水,做了一隻奇怪的,好似兩片竹葉連結的糖片,將中心的小孔套在圓杆上。
“公子隻要這樣,”攤主搓動圓杆,糖片頓時從杆尖飛起,被攤主一口銜住,咀嚼幾下吞吃入腹,“就能吃到飴餅,是不是很有意思?”
……
古人真會玩。
見到這簡易版的“糖片式竹蜻蜓”,崔頌不覺莞爾,認真誇了攤主幾句,掏出五銖錢,讓攤主為他再做一個。
等熱乎乎的“竹蜻蜓”到手,崔頌在攤主的指導下搓動麥餅棒子,但見“嗖”的一下,上麵的糖片成功飛了出去。
隻不過這飛的方向不太對,不是向上飛,而是向側邊飛,而且去勢凶猛,不但飛出好幾米遠,還不偏不倚地撞在一人的紺色長袍上。
剛出爐,熱騰騰黏糊糊的糖片,牢牢地粘住了那件華服。
崔頌嘴角一抽,認命地過去賠罪。
還未靠近,就聽到一個伏小做低的聲音,正忙不迭地朝那人道歉。
“這位公子,小人無狀,用這穢物汙了您的衣裳,小的罪該萬死……”
隱約聽了一耳朵,崔頌的表情有些微妙。
原來弄臟這件長袍的不止他一個人。
也不知這穿紺色衣服的人今天倒了什麼黴,竟叫自己的衣服三番兩次的遭難……
作為施難的其中一方,崔頌立即收心,眼觀鼻口觀心地上前。
“無妨,一件衣服罷了,老人家莫要如此。”縱然一身狼狽,那紺衣男子依舊從容自若,他尤待再說什麼,卻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崔頌的接近,“仁兄有何指教?”
“這位兄台,”崔頌一臉沉痛,“萬分抱歉,在下亦弄臟了你的衣服。”
紺衣男子:……
作者有話要說: 紺衣男子:……我的衣服招誰惹誰了?
。
猜猜出場的是誰23333
ps:我發現存稿箱這存在,就是按時發文卻永遠不顯示:-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