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 酒壇子砸在石台下麵,碎成幾瓣。
郭嘉尚且維持著高舉酒壇的動作, 等到酒壇子的碎裂聲傳來,他才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
沒有任何實質的觸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裡空了。
“酒呢?”
“在君腹中。”被酒壇碎裂的聲音一激, 崔頌找回了少許理智,捏了捏被石頭硌得有些疼的脖子, “這上頭怪涼的,回屋休息吧。”
比起微醺的崔頌, 飲了更多酒的郭嘉醉得不輕。聽到崔頌的話, 他有些遲滯放下手, 將半個身子探到石台外。
“酒呢?”
……
崔頌確定自己無法與一個醉鬼講理, 搖搖晃晃地起身, 扒著石台慢悠悠地滑了下去。
郭嘉還在上麵, 一邊往外探腦袋, 一邊支著醉態迷蒙的眼左右張望。
他的眼睛本就昳麗非常, 蒙上一層酒霧後,更似雲興霞蔚的碧空,叫人移不開目光。
崔頌帶著純欣賞的心情歪頭看了一會兒,拍了拍冰涼的石壁:“酒在屋中,郭兄不下來嗎?”
郭嘉停下漫無邊際的尋找,眼中溢出明亮的光, 手撐石台利落地跳了下來。
落地的時候踉蹌了兩步, 又強製站穩。
“走吧, 回屋。”
崔頌當然不可能再帶郭嘉去喝酒。腦中尚存一絲理智的他明白節製為何物,準備送郭嘉回房休息。
提及屋中的酒……隻是為了把人哄下來而已。
崔頌認為自己十分清醒,借著月光找到郭嘉的住所,伸手一指:“走吧,到我房裡喝。”
郭嘉往他所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鄭重其事地點頭:“好,走。”
說完,他晃悠悠地坐到地上,找了處鬆軟的草甸,又改坐為躺。
……說好的走呢?
因為酒精而有些滯澀的大腦徹底罷工,崔頌看了郭嘉兩眼,忽然不確定剛才自己剛才說的是“走”還是“坐”。
崔頌走了過去:“不喝了?”
郭嘉半闔著眼,目無焦距地望著前方,兩眼放空。
等到崔頌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郭嘉突然張口:“皎皎雲中月,皚皚酒中影。”
崔頌伸手扶他的動作一頓。
“杯中無一物,玉鬥罩蒼穹。”
崔頌默默後退一步,掩上耳朵。
郭嘉閉上了眼睛。
……
就這樣?
崔頌蹲下/身:“起來。”
郭嘉毫無反應。
崔頌捏了捏額角,認命地抓住他的胳膊,架在肩上。
此身與他穿越前差不多高,接近180公分,郭嘉體態修長,亦差不多是這個高度。架他回屋不算困難,但也談不上簡單。
崔頌挪啊挪,終於將郭嘉帶回他的住所。
本準備將人往塌上一放就走,但他忽然停住,微微皺眉。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往屋內從左到右地掃了一圈,又從右往左地掃了一圈。
來回看了幾次,他才反應過來。
擱在桌上的紫鞘佩劍,擺在牆角的六個酒壇……這不是他自己的房間嗎?
他本想去郭嘉的住所,把人安頓好,怎的繞了一圈,到自己的房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