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以董卓對普通百姓的迫害,上至富豪鄉紳,下至販夫走卒,無人不對他痛之入骨。
雖然挑夫說的什麼“神仙手段”讓崔頌感覺很不靠譜,但他還是決定去見見這位神醫。
也許這人當真醫術了得,所謂的神仙手段正是其他人對他醫術的一種誇讚呢?
於是崔頌給了挑夫幾枚小錢,讓他帶路。
挑夫帶著他們七拐八拐,從相對乾淨整潔的街道,一直帶到更偏僻、更擁擠、更臟亂的貧民聚集地。
就在崔頌懷疑挑夫是不是要帶他們到偏僻混亂的角落謀財害命的時候,挑夫終於在一處僅容一人通過、堆滿垃圾與雜物的巷口停下。
崔頌的手猶按在佩劍上,就見挑夫鄭重地朝前方行了個跽拜禮。
“就是這了。”
挑夫往旁邊讓了讓,崔頌終於見到了神醫的居住地。
這是一座頂上蓋著茅草、十分粗糙的土坯房。不似現代農村土坯房那般平整穩固,眼前這間矮小的房屋乃是真正意義上的土坯,由泥土塊簡單砌成,牆麵凹凸不平,毫無牢固性,讓人忍不住懷疑——一旦下雨,這座泥土房會不會變成泥水倒下來。
門口僅六尺八寸長,崔頌與戲誌才需要彎腰才能進入。
或許是來得巧,屋裡並沒有其他病人。崔頌打量屋內擺設,發現裡麵的東西少得可憐,僅僅一個土炕,一張草席,一個破爛的箱子,和一把椅子而已。
一個矮小黑瘦的中年男子盤腿坐在草席中央,見到他二人,不起身也不打招呼,神態平靜,好似真有幾分武俠中的高人模樣。
崔頌講明來意,那神醫擺了擺手,示意他上前,坐在旁邊,也不拿案幾和脈枕墊著,就要給他把脈。
把了左手把右手,神醫掀開眼皮,瞅了瞅他的麵色,慢悠悠地開口:“陰陽失衡、熱邪內侵,最近有點上火……”
崔頌想到舌頭上的一粒泡,覺得這“神醫”還是挺靠譜的。
然而他今天來的目的可不是降火,因為戲誌才就在旁邊,他不好直說自己的懷疑,隻能曲線救國,先提起自己幾個月前的腦傷,再借著後遺症的名義,隱晦地詢問自己的身體有沒有什麼問題。
神醫仔細地打量著崔頌曾經受傷、但現在已經連疤痕都看不見的額頭,說了一大堆醫理,大意是:頭傷最為複雜,雖然皮肉已經愈合,但不知道裡麵怎樣,需得先服一劑湯藥,看看效果再進行下一步治療。
說完神醫撩開土炕旁邊的簾子,從一個類似狗洞的後門那兒鑽了出去。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上端了一碗黑漆漆的不明液體。
“這是第一帖藥,你且喝了,十日後再來。”
神醫遞藥的中途被一隻修長蒼白的手截住。
“這是什麼藥?”
戲誌才抓住藥碗的另一側,盯著那黑漆漆、散發著駁雜草藥氣味的湯汁,眉峰漸漸蹙起。
神醫冷下臉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既然來我這看病,就要遵守規矩,聽從醫囑。若是問七問八,便請移步,出門右轉到彆的醫舍去。”
崔頌心想這人難道是怕被他們偷去藥方,所以不願意透露藥的成分?
雖然知道古代的技術人員大多敝帚自珍,但對方未免也太小心了。哪怕他們知道這劑中藥的所有成分,不知道各種藥的劑量也配不出藥方來。要是胡亂用量,不但可能沒有效果,還可能把良藥變成毒/藥。
眼見神醫好像動了真怒,用力將手往回收,似要奪回藥碗,將他們趕出去。崔頌正猶豫著要不要先喝了這碗藥再安撫神醫的情緒,哪知戲誌才分毫不讓,既不讓神醫奪回藥碗,又阻著崔頌,不讓他碰這碗藥汁。
正當僵持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哭號。
“任神醫,求你賜下神符,救救我的孩兒吧!”
這哭號聲聽得崔頌眉心一跳,他盯著那碗湯汁,用力洗了洗鼻翼,發現碗裡飄來的不僅有草藥的味道,還有一絲淡淡的焦味。
崔頌眼皮子一抽,內心被三個字符刷屏:
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