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蟬有些懊惱,知道這些謀士們不好糊弄。戲誌才對於他們來說是敵非友,她打定主意咬定口風不說。
再環顧四周,原來他們已經走入太師府的小道,雖然附近仍有一些人,但距離較遠,如非大喊大叫,無人聽聽清楚他們在講什麼。
如此一來,戲誌才與她的對話就像是普通的詢問,不會引起注目與懷疑。
戲誌才又道:“你的父親是任無疾。”
貂蟬被提起了心神,轉念又悲愴地想,她的父親已經死了,萬事皆休,現在提起她的父親又有什麼用呢,難道她會因此而將所有的事告訴戲誌才嗎?仍是一語不發。
“——他還活著。”
貂蟬遽然抬頭。
戲誌才見貂蟬不敢置信,好似懷疑自己聽錯的模樣,重複了一遍:“你的父親任無疾,他還活著。”
貂蟬神情恍惚了須臾,赫然怒道:“休想騙我!”
她的聲音近乎歇斯底裡,仿佛這幾日的悲痛與忍耐都在這一刻爆發。
戲誌才等她發泄完,才從袖中取出一物,交給貂蟬。
“這是你父親的尺書。”
一指大小的竹牘上,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蚊蠅小字。
安好,勿念。
墨跡尚新,且那寫錯了筆畫的“念”字,確實是她父親一貫以來的錯法。
貂蟬下意識地想要接過那塊竹牘,但被戲誌才先一步收回。
“我可以帶你去見你的父親,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今日之事你知我知,無論是你我的談話還是我為董卓謀士一事,不可告訴第三人,包括清河崔頌。”
驛舍內,外院馬棚,崔頌正拿著自製刷子為馬刷毛,還未刷完,眼角看到一人慢步朝他走來。
“崔兄,”來人是那姓江名遵的士子,與他打了個招呼,“此馬可是崔兄之馬?當真神駿非常。”
崔頌與江遵不鹹不淡地寒暄了兩句,十分疑惑——這姓江的士子每天都跟他玩偶遇、套近乎,到底想做什麼?
雖說文會上也有士子“慕名前來交談”,但崔頌的直覺告訴他,江遵找他絕非是單純的“慕名相交”。
“搦朽”正享受著刷毛的樂趣,忽的被人打擾,不豫地打了個響鼻。
崔頌拍了拍馬背以示安撫,以最快的速度衝洗完畢,與江遵話彆,假意提著木桶欲走。
江遵見崔頌欲就此離開,不得不進入正題。隻聽他長籲短歎,說反董大業受到阻撓,士人們又呈觀望的態度,未來堪憂。隻怕再過不久,反董的士人聯盟就會形同一盤散沙,任董卓搓捏而毫無辦法。
崔頌見他一副憂國憂民的憤青之態,回說未必。
江遵精神一振,問他是否有了反董的妙計。崔頌似無意地道:計謀已初步成型,正準備找時間將帛書交給王允。江遵又說了些“如此甚好”“有崔兄的錦囊妙計必能馬到成功”之類的奉承之語,二人就此彆過。
崔頌踏入房間,甘姬見他提著木桶回來,常服的一角被水漬打濕,她忙上前接過木桶等物,替他更衣
“此等醃臢的活計交給婢子就好,怎勞公子親力親為?”
崔頌道了句無妨,換好衣,倚幾而坐。
甘姬見他的手因為浸水而有些發白,忙道:
“天氣寒涼,公子不若喝點熱酒暖暖身子?”
崔頌從善如流。甘姬煨好酒送上,崔頌飲了一杯,放下酒樽,甘姬勸他再飲。
崔頌讓甘姬打開支摘窗,望著窗外的景物,獨自淺斟。
甘姬見他望著窗外的弄堂,與他講起弄堂裡的趣事。
崔頌一手持著酒杯,另一手支著矮幾,偶爾回應一二句。酒過三巡,或許是不知不覺喝得酣醉,他漸漸沒了聲響。
甘姬見他頭顱漸垂,喚了一聲“公子”。
崔頌毫無反應,她又叫了好幾聲,俱無人應答。
甘姬輕聲道:“公子,天氣冷了,小心著涼。”頓了一頓,無人回應她,她又道,“婢子扶您去榻上休息。”便伸手去扶。
她一麵扶著無知無覺的崔頌,一麵將手探入他的衣襟。
未幾,又取出手,伸入他的衣袖。
她捏住一物,正欲將手抽出,忽的,被另一隻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