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三合一(1 / 2)

短發化妝師並沒料到,自己的行動還沒開始,就已經中道崩殂。

她頂著旁邊幾個化妝師打探的眼神,理直氣壯地拿起卷尺,朝著淩一弦的臉孔上比了過去。

她現在這個身份,是由“豐沮玉門”直接出手安插。對於其他化妝師來說,這位短發化妝師是今天空降的,沒人摸清她的底細,也沒人知道,現在的化妝術裡,是不是就發展出了一套可以測量計算公式的新流派。

即便是為了社會禮儀,也沒有人會當麵指出,用卷尺在女團選手臉上量這種行為不但奇怪,而且看起來非常變態。

淩一弦半閉著眼睛,任由化妝師在自己臉上摸索,到最後甚至不太見外地用稍重的力道,一寸寸描摹過額頭和兩側顴骨。

“這就是武功差的壞處,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淩一弦在心裡跟係統吐槽:“這麼明顯的摸骨行為,她竟然指望能瞞過一個四級武者?”

係統配合地安撫道:“忍耐一下吧,宿主,豐沮玉門不可能派來武功太高的易容師。”

畢竟,一個年輕的二級武者化妝師,無論自稱練武是愛好,或者化妝是愛好,都屬於常人可以接受的解釋

但要是一個年輕的四級武者化妝師……誒,你怎麼武功這麼強,怎麼會不出名啊。考過武者證了嗎?拿出來看看,按規定,二級以上武者都必須在武者局記檔的。

鑒於此刻在自己臉上摸索的,是一雙女人的手,淩一弦還算能忍。

要是玉門派來的是個男化妝師,不管他怎麼口若懸河,舌戰蓮花,淩一弦肯定都把人打發走了。

至於後麵怎麼再安插易容師進來,這種問題直接留給豐沮玉門操心就好。

饒是如此,當短發化妝師的手指一路向下,順著淩一弦的下頜骨一路延伸到她頸側時,淩一弦還是出手,不輕不重地把這人的手腕一把握住。

巧了,淩一弦的手指,也正好不輕不重地按在化妝師的脈門。

有那麼一個瞬間,化妝師被嚇得冷汗都出來了。可淩一弦態度懶散,好像隻是隨便一攔,又隨便地鬆開了手:

“武者都有條件反射,你不要往我的要害上摸。”淩一弦睜開一隻眼睛,透過鏡子看了看她,“如果我是睡著的,你這一下,我不收力能握碎你一根骨頭。”

化妝師:“嗬嗬,好的,我知道了。”

這之後,化妝師收起卷尺和記錄下的數據,開始給淩一弦打粉上妝,態度比剛開始收斂多了。

易容師的化妝水平,足以給普通人改頭換麵。隻是簡單地畫個蹙眉咬唇的西子妝,就更是手到擒來。

等妝容畫好,淩一弦對鏡一照,發現這位化妝師雖然武藝練得菜、防備心不太高,但本職工作乾得還不錯。

可見確實是術業有專攻。

倒是化妝師,在放下不裝的粉底刷後,手指仍然戀戀不舍地衝著淩一弦的臉側虛虛張合一下。要不是顧忌到剛剛那個插曲,她估計還要上手揉一把。

淩一弦很警惕:“係統,她要乾什麼?”

係統沉吟:“宿主,根據我的經驗,她多半是……”

“那個。”化妝師有點忸怩地問道,“你這個皮膚,平時是怎麼保養的,有沒有什麼獨家秘訣啊?”

她這些年摸過的臉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隻有淩一弦的膚質如此的皓白剔透,如冰似玉。

其上甚至反射著一層淡淡的瑩光,要是不仔細打量,甚至看不清皮膚上的毛孔。

當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甚至連一左一右的化妝師都在豎起耳朵聽!

“——迷上了您的膚質。”係統慢半拍地說完了後半段話。

淩一弦:“……”

淩一弦冷漠地回答道:“好好練武,爭取早日衝擊體內三關竅,修複早年七創傷,就能擁有這樣的膚質了。”

化妝師同樣冷漠地回答道:“哦,謝謝。”

算了,這個答案,她是學不來。

她懷疑,美人蠍也模仿不來這樣的武學奇才。

不過,反正要易容的人是美人蠍不是她。

關於淩一弦的天資問題,就留給到時候的美人蠍去煩心吧。

…………

趁著公演還沒開始,淩一弦把這個小小插曲彙報給了武者局。

從化妝師和化妝工作室那裡,大概能摸出一條線來。

等過四五個月,這事的影響力冷卻了,g市武者局可以從這條線索下手,搞一票豐沮玉門賺點過年的業績。

不再受節目組的規定限製,淩一弦身上現在帶著一部手機。當然,這不是淩一弦新買的機子,這是原本屬於“美人蠍”的設備。

而現在,手機卡被拷貝出一張副卡,手機上也安裝了可以同步上傳存儲的程序。保證豐沮玉門一旦對美人蠍有所號令,無論淩一弦還是武者局都能第一時間接到消息。

淩一弦也確實接到了消息。

就在她把此事上報武者局後不久,那位自投羅網的易容師小姐,就用自己的私人賬號聯係了美人蠍。

——哦,她居然還有美人蠍的聯係方式。

易容師沒有《山海經》代號,網名叫做“Anda的小妝”,美人蠍也沒給她做個真名備注。要不是頭像用了自己的照片,淩一弦真不一定認得出來。

Anda的小妝:“見到你的任務對象了。嘖,人長得比你漂亮一百倍,天賦比你高上一百倍,小臉兒比你嫩上一百倍,就是那個死德性,還真和你有點像。”

淩一弦:“……”

係統:“……”

淩一弦把這段話來回咂摸了一番,一時間,竟然分辨不出這個易容師究竟對自己是褒是貶。

往前翻了翻美人蠍和他的聊天記錄,淩一弦仿照著美人蠍那不可一世的口吻,漫不經心地回了一條。

美人蠍:“可她的一切,都會是我的。”

————————————

一人分飾兩角的淩一弦微微一笑,心情很好地把手機藏在了自己層層疊疊的衣裙內。

她現在正和自己的隊友們站在一起。她們七個人穿的衣裙一看就是一套,隻在顏色、剪裁和圖案上有所區彆。

她們都用純色的素綾束出了一把細腰,削肩,麵孔被粉撲得比往常更白,顯足了弱不勝衣的病西施姿態。

隊伍裡,有人的衣服顏色是桃花盛開時花瓣的淡淡粉色,也有人的衣服顏色像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時,花尖上存住的那一點暈紅。

至於淩一弦的衣裙,除了邊緣處勾勒出的一圈兒粉之外,幾乎就是純粹的素白。

當初剛分到這件衣服時,淩一弦摸摸下巴:“所以……我是剛剛除孝進賈府的林妹妹了?”

“不。”所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弦姐,你是六個妹妹之外的畫外音。”

淩一弦:“……”

好吧,畫外音就畫外音。

快要上場時,周思曼主動蹭了上來。

大概是因為婁妲扮演的淩一弦近來對她有點冷淡的緣故,一旦周思曼發現某天的淩一弦很好說話,就會下意識地想跟她粘一粘。

“弦姐,你的發簪有點鬆,我幫你重插一下吧。”

“哦。”淩一弦想都不想地把後腦勺亮給她,“那你來。”

發簪的材質是玻璃仿水晶,通體透明細長,簪頭是一朵淡粉色的桃花,花芯嫩黃。

襯托著烏發下的美人靨,無需過多妝點,就已經很好看。

“該到我們上場了。”

【終於,第五組!】

【聽說這次沒有猴姐整活兒了,我萬分遺憾。】

【畢竟從第三次公演開始,就不是團體評分,而是按照個人排位來進行淘汰了吧。這樣的話,要是還過多地彰顯出淩一弦來,組裡其他人肯定就被壓住了。】

【哈哈哈哈弦姐雖然沒整活,但這次場外整活了啊。快看場下鏡頭,錦瑟真不愧是粉絲界的第一樂子人聚集地hhhhhhh】

七個姑娘們邁著纖纖細步步上舞台,燈光師適時切換了幽緲的暗光。

非常幸運,在這樣的打光之下,沒人能看出這七人臉上強行忍笑的表情。

在各自站定的一瞬間,淩一弦聽到周思曼同情地對自己說:“師父,習慣就好。人這一輩子很短的,忍一忍就過去了。”

淩一弦:“……”

不怪周思曼會這麼說。

實在是看看此時的場下觀眾席——

一見淩一弦上台,有若乾成分不明的粉絲當即精神抖擻,聯排扯開了自己帶來的小彩燈條幅。

【致淩妹妹:不想做三太女的猴兒王不是一把好吉他!】

【玉帶淩中掛,金箍棒手中拿,混天綾,護著她,上天下海本事大!】

【淩悟吒,你的錦瑟永遠愛你!!!】

除了以上三條十分顯眼的條幅之外,淩一弦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的臉被p到齊天大聖身上,專門製作出的等身猴形大燈牌!!!

淩一弦:“……”

哪怕舞台地板上有一道縫隙,她也要使用化屍水原地消失。

習武之人往往身體康健,不為寒暑所侵。

但淩一弦怎麼覺得,自己現在胸口發悶,就是喘不過來氣呢?

淩一弦幽幽地跟係統吐槽:“這是誰家粉絲啊,正主能不能領走管一下?”

係統的聲音包含同情:“宿主,您就接受事實吧,這正是深愛您的粉絲們啊。”

淩一弦:“……”

這愛好沉重,她可不可以不要。

淩一弦的精神發生了猛烈的震顫,她喃喃道:“下次表演,我還是把美人蠍偷渡出來,讓她替我過來好了。”

反正從豐沮玉門今天的動作來看,屬於“淩一弦”的易容./麵具,應該已經在籌備中了。

係統真的非常同情自己的宿主。

但它也不得不讓淩一弦麵對現實。

“宿主,就算您把美人蠍偷渡出來……以您和美人蠍如今的關係,您確定她不會鼓勵您的粉絲多多創作嗎?”

淩一弦:“……”

不,她不能確定。

以她和美人蠍如今水深火熱的關係,想必美人蠍會把這些條幅的內容倒抄在玻璃囚室裡天天看,沒準連做夢都能笑醒。

【笑死,自從看到場下條幅以後,淩一弦就一直在皺著眉。】

【可以,這很淩妹妹。】

【哈哈哈哈我剛剛還想說,猴姐出場時的表情太健康了。沒想到下一秒鐘,她就被粉絲給背刺了。】

【笑不活了,我宣布,全場最佳助攻是錦瑟們的!】

台下搖動的條幅的隻是個小小插曲,隻是比起其他選手粉絲的追星愛語,淩一弦的粉絲過於特立獨行。

而那隻活淩活現的猴牌也過於引人注目,這才吸引了大半觀眾的目光。

而台上,選手們都在儘力忍笑,快樂迅速驅散了剛剛出場的緊張。

而之後,伴隨著前奏響起,姑娘們很快就拋開剛剛的一切,調整好了情緒狀態,專注於本次表演的曲目當中。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

淩一弦穿著最素、最不引人注意的白衣白裙,即使在換隊形的時候,她也始終綴在七人中的後半部。

攝像機沒有掃見的地方,淩一弦和導師席上的明秋驚交換了個眼色。

【唉,這次弦姐一直在隊伍後麵啊。】

【沒辦法,三太女除了武藝高強之外,歌舞部分一直都是偏弱的。】

【但也不能完全沒有獨秀機會啊。我感覺啊,是不是節目組暗示了什麼,讓淩一弦給團隊中的其他人讓路了?這個節目從排練開始,淩一弦的表現就一直很萎靡。】

【不是說生病了嗎?】

【生病的話,難道連導師都病了嗎?你們看,台上一共五個導師,沒有一個下席的。

之前四個組裡,有兩個組都選擇了導師幫助,攝像頭掃過的時候,能看到導師位提前就空了。但這回五個導師席都坐滿了。】

【對哦,江自流和明秋驚跟淩一弦關係那麼好,不來幫忙說不過去吧。】

【說起幫忙,有沒有人覺得,明秋驚今天穿的衣服……】

直播間裡,觀眾們一邊欣賞節目,一邊發彈幕交流。直到大半首歌的時間都過去了,仍然沒分辨出個所以然來。

眼看歌曲即將行至尾聲,到了最後的、限定導師上台的三十秒。

有人說:【可我還是覺得,江自流和明秋驚,不至於一個人都不幫淩一弦的。】

幾乎就在這條彈幕發出去的瞬間,原本端坐在導師席上的明秋驚忽然動了!

他今天同樣穿了一件白色深衣,衣袖和衣擺上則刺了金色的繡紋。

明秋驚的氣質本來就偏向溫潤謙和,如雲入水,如今再配上一身寬袍廣袖,就更像是一樽傳說故事裡的天青白玉瓶,一切都勻稱得恰到好處。

或許有人覺得,明秋驚是在為節目專門裝扮,但江自流和淩一弦都知道,如今穿的這一身,其實應該算是明秋驚戰鬥狀態下的日常服裝。

身為暗器流武者,明秋驚和上去就乾的淩一弦、江自流走得不是一條路子。淩一弦和江自流打起架時,衣著都偏向於緊身彈性,最好彆乾擾到己身動作。

但明秋驚……

怎麼說呢,讓一個暗器流武者穿純色緊身衣,你不如逼他去死。

緊身衣那東西,連每一條腹肌輪廓都能勾勒得清清楚楚,若是在裡麵藏上點什麼暗器,但凡是比一根針體積更大,都能讓外人看得一覽無餘。

暗器這種東西,有三分之一的威懾力在於你不知道對方帶了什麼,三分之一的威懾力在於你不知道對方的暗器會從哪裡打出來。

隻有最後三分之一的威懾力,才是來源於暗器本身的能量。

要是暗器流武者穿一身勾勒身形、量身定製的衣服出門,人人都能看見他胸前鼓起一個方形的小匣子——哦,原來你今天帶的暗器是暴雨梨花針啊。

“……”

太丟人了,這樣的武者還是彆乾了,直接去武者局注銷檔案申請辭職吧。

所以說,對於明秋驚這樣的暗器流武者來說,便於隱藏暗器藥粉、內置機關的寬袍廣袖,才是他們最適宜、最舒服的裝扮。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這種頗具林下之風的寬鬆衣著,看起來自有一股放曠風流的美。

這很適合明秋驚。

台上,歌曲已經演唱到了“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的尾聲。

而台下導師席上,明秋驚單手按在桌上借力,整個人宛如一朵帶著絲絲金縷的白雲一般,輕飄飄地離開了導師席。

為了視覺效果,他並未徑直衝著舞台奔去,而是連抖雙袖,斜斜從舞台的側麵飛上。

明秋驚整個人身子一折,便已換了個方向。他足不點地,兩隻袖口高高鼓起,疾射出漫天紛紛揚揚的粉光,當真如同一場花謝花開的葬花之景。

一時之間,舞台之上,舞台邊緣,被明秋驚驅動的零落的嬌柔花瓣,像是一場望不見儘頭的雪,也像是一陣不曾有結果的縹緲清愁。

武功練到內力高深處,飛花摘葉皆可傷人。

明秋驚尚未達到那種境界。

不過,正是因為他現在無法用花瓣傷人,所以這些紛落如雨的桃花,倒是可以拿來造景。

【啊,真漂亮……我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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